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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亦步一进屋便瞄准放满药的桌子。在那医生还在吃力地打量阮闲时,他快速闪到医生身边,装有舒缓剂的注射器直直扎进对方颈部。
医生脑袋嗙的一声磕上桌面。
“监控改好了。”唐亦步收回注射器,顺手扔进泡了不少注射器的消毒桶。
“他们的医疗系统果然是独立的。”阮闲将昏迷医生的手按上控制桌面,激活光屏。“我看看……没有昨晚的医疗记录。”
他专注地操作着面前的光屏,半晌后轻轻摇了摇头:“修改痕迹也没有。不过这套系统的确落后,他们不一定会把用药规范地记录在案。”
“嗯。”唐亦步听上去并不意外。他飞快地弄开被改成化验室的房间门扉,动物特有的臭味从门内钻出来。
化验室一团乱。靠墙衣柜的门还没关,几件白大褂草草搭在外面。阮闲将化验室的隔门关上,一件衣服差点卡进门缝。
基本的检验器材倒都不缺。笨重的机械们新旧不一,密密麻麻挤在狭窄的小屋内,发出嗡嗡的响声。极乐号甚至拥有一台不错的超速离心机,尽管不如当初阮闲在医院废墟里发现的那个好,但也足够用了。
阮闲没有浪费时间。唐亦步提到“借用医疗室”的那一秒,他就清楚了对方想要做什么——他从保存箱中找到从蒋琳身上抽的那几管血,取出其中一管。
十二年后的离心机效率高了不少,整个提取过程非常快。滤掉血液中本该有的物质,未知成分被从血液中成功分离出来。
它在试管中透出清澈的淡绿色。
唐亦步这回没有乱转,他同样熟练地弄出几个干净培养皿摆好。然后掏出一枚刚得到的萤火虫,细细碾碎,随即用舌尖舔了一点点。
“除了明灭草的成分,里面还有大量的食用淀粉和甜味剂。”唐亦步咂咂嘴,用分子滤纸仔细过滤药丸碾磨成的粉末,将那点莹绿色筛出。
“我这边成了。”阮闲晃晃试管。“试试看。”
两人凑到一起,屏住呼吸,将血液中分离的成分与萤火虫提取物混合。可惜时间慢慢过去,绿色的液滴静静躺在玻璃上,什么都没有发生。无论如何调整比例,他们顶多能改变混合物颜色的深浅。
阮闲思考几秒,换了个培养皿,保留萤火虫提取物,随后滴入未经过分离处理的血液。他的动作很小心,每次滴下的量基本一致。
这次反应发生得很快。
第六滴血液滴下,血液的暗红中先是出现了细幼的根,接着那红色渐渐消退,血液变得清澈,一株绿色的嫩芽试着冒头。可惜在血液彻底失去颜色后,它终止了生长,一副蔫巴巴的模样,没有半点闪烁的迹象。
“明灭草种子融进了服用者的血液。”唐亦步饶有兴趣地凑近,“如果我没猜错,它需要吞噬其它生物的细胞成长。”
“它是机械生命吗?”阮闲安静地问。
“不是。”唐亦步摇摇头,“机械生命可能会摄取植物,获取特定纤维。但一般生物的血肉对它们来说没用,就像人类不会专门去吃塑料。”
“也就是说,S型初始机不会影响它的生长。”
阮闲垂下目光,掏出腰包里的军刀,冲自己的指尖干脆地来了下。
被削下来的皮肉被他轻轻放到嫩芽的根部附近。那些根像是从睡梦中惊醒,贪婪地缠住血肉,嫩芽肉眼可见地长高不少。
阮闲嗯了声,又从手指上削下一块肉。
唐亦步有点吃惊地看向那道愈合中的伤口——刀子划过皮肉的时候,对方的眉头紧紧皱着,不像刻意控制了痛觉。然而他的搭档下手没有半分迟疑,只是用事先准备好的纱布接住涌出来的血,确保它们不会在地板上留下痕迹。
对方似乎对疼痛习以为常。
还没来得及被皮肤吸收的鲜血顺手指流下,暗红横过苍白的皮肤,顺着皮肤纹理洇出冰裂似的痕迹。待那人把削下的血肉放好,唐亦步捉住他的左手手腕,舔吮干净那根手指上残余的血液。
指尖被温暖唇舌包裹的瞬间,阮闲触电般收回手。
“我腿上的伤。”唐亦步言简意赅。
“一会儿我给你抽管血。”阮闲冷淡地表示,耳根有点发烫。
这理由并不难猜,他们有过更亲密的行为。他不是没有被对方亲吻过,可那时他只觉得愤怒,现在自己依旧愤怒,但愤怒中多了些不确定的恐惧。
阮闲无法分辨它们的来源,只是采取了最为直接的解决方式——他站得离唐亦步远了些。
唐亦步似乎无法理解自家搭档这种舍近求远的做法,他舔舔沾上嘴唇的血渍,将注意力集中回那株继续生长的明灭草——得到了更多血肉后,那株嫩芽又兴高采烈地长高了一点。
阮闲做了几组对照,几乎每次得到的结果都一样。足够的养料,较高浓度的迷幻成分,外加一点点穿梭剂的成分为引子。只要符合条件,明灭草就必定会长出来。
这东西就像被编入了某种简单的程序,给多少吃多少,吃多少长多少,效果立竿见影。
另一边唐亦步已经打开小笼,捏了只试药鼠出来:“如果你不打算切掉自己的手掌喂它,我建议换点别的。”
“等等。”阮闲一只手制止了唐亦步,不顾冲入鼻子的腐臭,从一边的垃圾桶中翻出几只鼠尸和畸形幼鼠。他将那堆尸体熟练地剖开,扔给明灭草。
得到足够的尸体,明灭草只用半分钟便长成半人多高。植株顶端冒出肉红色的小花,花朵散发出一丝难闻的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