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书房里,坐在楠丝座椅上的男人,手上拿着一张照片瞧着,照片上坐着一穿着灰色旗袍的女子对着镜头笑,女子手里抱着一个小婴儿,婴儿瘦瘦小小的,眯着眼睛安静地躺在女人的怀里。
“大哥,这两天我去了大小姐这几年住过的地方,她是有个女儿,叫徐小冬,今年十三岁,走路内八比较严重。前两年大小姐去了以后没多久,邻居就说再没看见过她了……”
赵老四把自己这些天在外面调查到的消息一点不落的向楚东来做了汇报。
楚东来揉了揉眼角,当年楚辛辞和家里的司机私奔,把老爷子气地几欲断气,盛怒之下在报纸上公开宣布跟她断绝父母关系,到死都没松口,还不准家人私下跟她联系。他当时是恨她不懂事,可这么多年过去,就算再大的怨也烟消云散了,更何况如今连人都去世了,他心里不禁一阵怅然若失。
“老四,那个女孩你怎么看”,楚东来问道。
“我是个大老粗,哪晓地那么多。你找她来问一问,要是她说慌的话总是能找到破绽的。不过我觉得她是大小姐女儿的可能性还挺高的。”
“那你说她是怎么一见到我就知道我就是她舅舅的”,楚东来往背后一靠,眼睛微眯,整个人像是一条蛰伏的蝎子,慵懒中流露出危险的光芒。
楚东来从来都不是什么心软之辈,无关紧要的人在他眼里比一只蚂蚁强不上多少。但凡骗过他的人差不多都去见阎王爷了。
“老四,你出去告诉黄管家一声,让他把人给我带过来。”
房门咚咚地敲响了,躺在床上的女孩喘息几声后陡然睁开了眼睛,她眼里的惊恐尚还没有完全退去。她捂着脸,抹了一把额头上浸出的冷汗。
梦里仍旧是一片火海,血红的天,还有痛苦的嘶吼声,冰冷的质问声。
她本就是个自私的人,前几天那样的情况下她连自保都困难,跟本无暇顾及其他人。如果在给她一次机会的话,她仍旧只会选择自保。自己的命和无关紧要的人比起来孰轻孰重,她拿捏的住。
只是到底是从和平年代过来的,和平年代生命宝贵,跟本不像这乱世之中,穷人的命比狗都贱上三分。哪怕她心理再强悍,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条人命死在她面前又怎么可能真正做到无动于衷。
联想到他人的命运,她想要有尊严活下去的信念更加坚定了起来。
将躁动的心绪平复下来后,才下床开了门,黄管家像是丝瓜瓤一样褶皱的脸皮出现在了她面前。除了出来乍到那一次,这是她第二次见到他,徐小冬大约知道能让黄管家亲自出马,除非是楚东来吩咐的,那么自己接下来是真的要直面楚东来了。
知会黄管家一声后,她又回了房间,打开了床头柜的抽屉,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发黄的黑白照片静静地躺在里面。她拿起照片,贴着胸口处放着。
楚东来能成为全上海响当当的大人物,自然不会是什么省油的灯,他好不好糊弄,徐小冬心里清楚,她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自己增加一些筹码。
徐小冬跟在黄管家身后,恰好和从书房里出来的赵老四撞上了。赵老四打量了女孩几眼,和几天前比起来,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一样,只是仍旧是瘦地让人直皱眉,像是风一吹就能把人吹走。
他本想拍拍她的肩膀,最后又作罢了,因为楚辛辞的面子,他心里是认可她的,但楚东来说她现在身份不明,而且身上疑点太多,怎么想怎么蹊跷。别的都不怕,就怕是对手派过来打击他们的。有了楚东来一番交代,他也不好和她接触太过密切。
黄管家只把她送到门边,朝里面打了声招呼就退了下去。徐小冬在门边站了会后,心思稍定,才推开了虚掩着的门。
楚东来站在窗边,听见门口动静后,才转过身。女孩一切动作都尽收眼底,她往前走了几步,坐在了刚刚赵老四坐的位置上,安安静静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楚东来的眼神更为凌厉。女孩走路的姿态似乎不大一样,赵老四打听到的消息说她走路内八,可以他刚刚观察的迹象来看,却一点内八的痕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