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最终未曾砍下,替她拦剑之人也不是叶三公子。断线的麻衣,来人侧身垂首竖掌,“傅先生安好”。在多年前的琴艺大赏,叶三公子为了这人拒绝了她的追随。
她抱琴而起,行礼道:“虞先生。”
光华尽数落在虞章身上,一件破旧的麻衣染金光成圣。他仰望浮屠塔,七层塔,无限缱绻。
“这是来向我讨债的。”刑简靠着塔,微微笑道。并没有什么滔天的情意,是静静安好,潺潺若溪。
她是个失魂人时,已觉这人样样好,让她欢喜,如今两世相迭,她竟然有些近乡情怯的意味。
长剑嗡鸣,风雅裳顺之仰望,金光落在眼中,是天边霞色。佛号低吟,光华交织如锦缎,梵音荡涤人心,生不起挣扎意。
玉骨扇按捺不住,从袖中滑出,自浮屠塔一层一层绕上,如小舟,拖出金尾,在最高一层停留,辗转,呼唤,神力倾泻,与刑简袖中玉简连成通道,搭成金桥。
虞章为风雅裳驱魔,傅语德望向那座金桥,等待着,却是一团黑色邪气从金光中飞下,撞向虞章时,调转车头,直往外而去。
如何不明白,这是浮屠塔中邪气,若是流落人间,自会引起轩然大波。她是想救出叶桁,不想犯下大错。
当即起弦结界,拦住邪气去处。虞章忙于驱魔,无暇相顾,那邪气离开浮屠塔,生出灵智,看破局面,全力向傅语德袭来。
傅语德全力结界,眼见邪气在前,正欲抱琴闪躲,却是一扇轻巧挑起邪气,扇合起在素白指间旋转,来人素衣长衫,面目勉强清秀。
她干净地笑道:“未经允许,怎好擅离?”
出脚拦截邪气,在邪气不甘吶喊中踹回浮屠塔。刑简祭出玉骨扇,金光散落,连结数十印,一掌将阵符拍在浮屠塔上,将邪气封回。
干净利落的一连套,面目却不是记忆中熟悉的那一张。
“你是……”
“我有一名,刑简。”
她点步向后退去,接住从空而落的玉骨扇,与后面人背抵背,顺手将扇子抵回他袖中。
回忆中飘忽不定的人,如今就站在她身后,声音干涩,她道:“虞大圣人。”
虞章反手拉她入怀,等了十年,二十年,时间在等待间流淌过。
“你还记得,这,很好。”
这是要翻旧账了?“可是,虞章,我很想你。”
莲香扑了满怀,虞章的声定定传来。“那为何不来寻我?从未有过一回。”
人人眼中,是叶桁追随着虞章,满怀执念,而事实上,每一回,都是虞章主动送上去,成为她手中一枚棋子。
刑简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