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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蓁离开之后,陆嘉如被抽空一般,邱霜在旁扶住他,忍不住道:“荣大人方才是要杀人吗?”
陆嘉看向邱霜,他没有说,方才触碰到荣蓁的手,只觉得她连指尖都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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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蓁曾在帝卿府特意嘱咐过,任何人不得将宫中之事说与姬恒,可这日她回沁园时,竟在院中瞧见了姬恒。
他已经许久没有来这里,荣蓁看着他的背影,心头开朗了许多,她走过去,在他身后轻声道:“外面日头晒得紧,怎么不进去?”
姬恒慢慢回过身来,这些时日他清减了不少,荣蓁伸手抚触他的脸颊,瞧见他的神情,荣蓁察觉出不对,却还是柔声问道:“怎么了?”
姬恒看着她,问道:“为何要瞒我?”
荣蓁道:“德阳来过了?”
姬恒没有回答便已是默认,荣蓁也不意外,她本就没有指望能永远瞒着他,“你以为是为什么?因为明贤的事,你与我冷着。我让人瞒着你,只是怕你多想。还是说,你觉得这事是我做的?”
姬恒望着她的眼眸,“我知道不是你,你不会,也不屑于去害一个未降生的孩子。”
荣蓁看着他,却听他继续道:“可你知道是谁,不是吗?”
越是了解,越无法掩藏,荣蓁沉默着,姬恒垂下眼眸,“我怕你收不了手,也回不了头。那个死去的孩子,与我一般是姬氏之人,将来还会死多少人呢?”
姬恒离开了,院中侍人忙碌着,只剩荣蓁停留在原地,她仰头从这一隅望向天外,从前她何曾想过会成为一介权臣,权势在手,命运便不由自己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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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荣蓁心里不痛快,坐在官署中,也常常半日不出一言,秦楚越不知从何处寻来的酒,“听说近来这酒在都城酒肆有价无市,不如大人陪我尝一尝?”
荣蓁瞧见这酒,便想起了郑玉,从前她也是这般,去大理寺官署里寻自己,说哪里的酒好喝,教坊中又来了什么绝世美貌公子。
荣蓁知道秦楚越有心开解自己,将酒盏接了过来,浅浅饮了一口,秦楚越坐了下来,道:“大人明明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怎么却还是闷闷不乐呢?”
荣蓁看着她,慢慢道:“我得到了想要的,可失去的,也是我想要的。”
若是旁人说起这番话,或许是太过贪心,可秦楚越知道荣蓁心里的苦,“是帝卿不理解大人?”
荣蓁苦笑,“若是这般,我和他之间便不必如此生分了。”正是因为了解,才更无法消弭隔阂。
秦楚越道:“其实大人走上这条路,便已经想到今天了。成大事者,怎么可能兵不血刃。大人与帝卿之间,还会有更多的问题。您如果真的坐上那个位置,便不可避免要杀姬氏的人。可即便不坐,要想稳住如今的权力,也免不了要杀人。”
是啊,因果轮回,她人生的起落皆与姬氏有关,与姬恒因权力而开始,也会因权力而划出界限。若是连她杀姬氏族人他都不在意,便也不是姬恒了。
荣蓁又饮了一杯酒,秦楚越陪着她,两下无言,直到荣蓁有些醺然,她轻抚前额,再回神间,已坐在马车之中,外面有人提醒一声,“大人,到宫门口了。”
凉风吹拂间,荣蓁脑海中清明几分,她揉了揉眉心,这才想起为何会来此。她与秦楚越饮酒后,恩生特地来过,说姬恒托付她去明光殿一趟,取一枚从前姬琬赐给他的玉指环。
荣蓁看着恩生没有说话,恩生连忙解释几句,“是殿下自己心结未解,他说自己无言面对先帝,不敢入宫。”
明光殿里,邱霜跟在陆嘉身后,他打量着这里的陈设,感叹一番,“先帝可真是疼爱这个弟弟,都出降那么多年,这里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那日陆嘉被荣蓁威胁之后,便惴惴不安,他曾见过荣蓁对姬恒的温柔小意,不自觉便来到此处,他看向殿中悬挂的字画,欣赏起来,轻声道:“听闻宁华大长帝卿极擅丹青,这些便是他所绘吧。”
邱霜不懂这些,道:“主子,咱们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您相中了这处宫殿?”
陆嘉回头看邱霜一眼,不知如何开口,总不能说,是因为他自己想知道姬恒有什么喜好,想着暗暗效仿一二,以求得荣蓁对他温和几分,说不定必要之时还可以保命。
陆嘉淡淡道:“我没有想要从临华殿搬出去,既然这整个后宫都唯我独尊,住在哪里不都是一样的。”
陆嘉想去内殿瞧一瞧,这时邱霜面露难色,“主子,奴才内急……”
陆嘉挥手让他快去,而后邱霜很快跑开了,陆嘉绕过屏风,来到寝榻边,他打量了一会儿,便要走出去。可听闻外面有人进来,陆嘉以为是邱霜回转,刚要出t声唤他,便听见那人往内殿而来,脚步声也与邱霜不同。
陆嘉虽不知来人是谁,但能不经通传便进了明光殿的,让陆嘉觉出几分危险,下意识便要躲藏,他看向身旁帷幔,伸手勾下,将自己困在了这一方天地里。
第156章蛊惑
荣蓁步履向来沉稳,可许是今日饮酒之故,脚下有些飘忽,她走到明光殿内殿之中,立到铜镜前,伸手将桌上的奁匣拉开,姬恒所说的指环便在那锦盒之中,玉质温润,如今也如他人一般,冷冰冰的。
荣蓁头有些晕,慢慢坐了下来,将那锦盒紧紧握在手中。她抬眸看着殿里陈设,从前他怀璇儿之时便在这里住着,如今却因自己之故,再不敢踏入宫中。
帷幔里,陆嘉紧捂住唇,不可置信地看向外面,虽只是朦胧身影,可他不会认不出那是谁,荣蓁的身影曾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每一次都足以让他惊醒。他万万不曾想到,荣蓁竟在此刻来了明光殿。陆嘉暗想,只要他不出声,荣蓁应该不会察觉,或许坐坐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