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的喜欢可以开诚布公,我会大声朗诵我的喜欢。那是四季不改的喜欢,那是热烈似火的喜欢,那是汹涌如潮的喜欢,那是想要人尽皆知又想把你藏在我身体里的矛盾…我该如何告诉你我的喜欢呢?”
父亲不辨是非的巴掌,员工断断续续的辞职,举步维艰的资金链,沸沸扬扬的造谣,全网喷子的唾骂,任意时间任意地点的全盘否定,他刚从一片废墟中走出来,往前走时,发现又将迈入另一个废墟。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段时间以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林榆先开的口,她的声音有些沧桑,沧桑中又夹杂着无意识的挣扎。
邵牧原看着她的眼睛,有些躲闪,回旋之间,“有个百万粉丝的博主去医院看病,医生给她开的药,她吃了有副作用,说药偷工减料,那药是华悦的药厂产的…说我昧着良心赚钱…再后来放了我很多连我都不知道的照片出来,说我多年吸毒,华悦只是个供我吸毒的皮包公司…”这其中的缘由经过,他尽量简洁了当,不想林榆担心,也不想再破开伤口暴露在阳光之下。
他说的跟林榆在网上看到的大差不差,也包括左娜他们帮忙搜罗的一些信息。
“什么时候的事儿?”
“没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
“一周吧。”
她别过脸去,不愿在他面前流泪,她以为自己已经踏入他的领地,成为那个他能开口分享所有事的人。可今天她才意识到,他心里始终有一道门,一道她无论如何都破不开的门。如果不是事情闹得这么大,可能她这辈子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发生。
就像路姮说的,她在或不在,都没什么意义,因为她什么都做不了,从始至终一直都是如此。那些脱口而出的自信和傲骨,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的卑微罢了。
“阿榆,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很快…你就…”他抬手摸摸林榆的头,挤出一个不合时宜的笑容。
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林榆有些无奈,无奈的想破口大骂,“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在装坚强呢?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这一周都遭遇了什么?被网暴,被人肉,被监视,被戳着伤口撒盐,甚至连你妈妈的事都有人拿出来,把罪名安在你头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能跟你扯上关系…这些你为什么不说?”声音越来越轻飘,她觉得自己快要透支了,难以想象,这些恶心事都发生在一个人身上,“邵牧原,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呀?我是你女朋友,是你亲近的人,不管多么恶心的事儿我都可以跟你一起去面对…而不是让你明明很难过,却非要装着一副看淡人生的样子跟我说没事,你明不明白?”
眼底的红好似爆发的火山,吞噬了所有的宁静。今晚的夜,风吹得好生猛烈,猛烈得让人招架不住。
他没再笑了。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紧绷的肌肉,酸胀的双眼,不适的心脏。面前是曾将他从无望之海中救起的爱人,她的控诉萦绕耳际,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他就是不想押付全部筹码去赌,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赌一个伤害林榆的后果。
他说,“我不想让你难过,有错吗?我不想你都快毕业了还摊上这种糟心的事儿,有错吗?我不想让你因为我陷入困境,有错吗?”
残忍的网络暴力他没哭,父亲无情的巴掌他没哭,公司的沉重打击他没哭,好兄弟的远离他没哭,看着母亲的遗照他没哭…可今天瞧见林榆那副心慌意乱又义无反顾的脆弱,他哭了。
他们都没错,错的是太过于自以为是。
林榆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能成为邵牧原精神宣泄的出口,他的前半生过得实在疾苦,打心底里的心疼让她迫切地想要与他站在同一处,不管那地方有多么的残破不堪,她都愿意抱着他宽厚的脊背,温柔地说,“牧牧,我不是小孩了,我可以跟你一起克服一切困难。”
邵牧原自以为是的觉得不告知是对林榆最大的保护,保护她那份真挚又纯良的性情,他始终无法和林榆站在同一高度,他总在俯视,然后满脸微笑的摸摸她的头说,“阿榆,这世界不缺大人,你要好好的做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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