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还未过,平芜的春意伴随着低迷的盎然,如果绿草成荫,会不会融化扑面而来的冷冽呢?
“姑娘,绕一大圈了,您去哪?”前排的司机小心翼翼地问着。
因为不知道他在哪,林榆没有说目的地,只说往前开,往他家的方向开。可是,她知道,他一定不在家。
犹豫不决间,她看到十字路口,有一对正在烧纸的中年夫妇,双手合十,像是在祈祷什么。
恍惚着,车辆驶过,那对夫妇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她知道该去哪里找他了。
听到导航报目的地,司机又忍不住开口,“姑娘,大晚上的去墓地…你不怕…”意识到自己的多管闲事,‘闹鬼’两个字没有脱口,但还是不免觉得有些晦气。
“给您加钱,麻烦您了。”
听到加钱,司机怨气没有那么大了,但还是提前说明了,“送你到那地方了我就走,接完你这一单我要回家。”意思是,他不会等她出来,不管加多少钱,他都不想在那种地方逗留。
林榆听懂了他的意思,言语浅淡平静,“好,谢谢您师傅。”
墓园里一片漆黑,只有道路两旁的路灯亮着,小路上的鹅卵石被照得反光发亮,四周静得可怕,只能听到呼啸而来的北风,窸窸窣窣地扫过长出新芽的杨柳。
她看到唯一一抹光亮,那间小小的房子。
小跑过去,心脏跳得极快,她害怕敲开门,里面不是那个她熟悉的满头花白却傲骨屹立的老人,也怕那人告诉她,邵牧原不在这。
神经紧绷着,她单手伏在门上,停顿了一两秒的时间,才小心翼翼地敲了门。
一声,两声,三声,没有人回应。
直到她试探性地打开门,房内亮着灯,但空无一人。
她心里更慌了,退出房间,站在路灯下,遥望四周,看不清任何一种活物。
感觉自己被抛弃了,这种感觉在强烈的恐惧下加剧。
不敢想,她只是一股脑地顺着林荫小道,往墓地里走,一边走,一边拨电话,明知道拨不通,还是想侥幸的得到回应。
万籁俱灰的情况下,她见到了掉下悬崖前的绳索。
是一束微弱的光,光离她越来越近。
顺着绳索,她见到了那束光。
邵牧原屈膝坐在墓碑旁,光太弱,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崔爷坐在他身边,脚下一地旱烟的残渣倒是让人看得清。
看到林榆的那一刻,他的脑子是宕机的,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表情。他甚至没有想好如何面对她,她就这样,像飞来的燕子,悄然落在他肩头,啄了啄他的耳根,让他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人。
林榆走到他面前,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
憔悴,苍白,无神,一瞬间,心脏倏的一下很是疼痛,紧接着是漫长又没有终点的慌疏,她讨厌这样,可她控制不了。
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夺眶而出,她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后面的话,她没有力气说出了,别过眼去,不敢看那双苍茫的眼睛。
“他手机没电了…”崔爷站起身来,“这小子坐这一晚上了,我说你无聊,我给他根烟抽一抽,我这烟可是纯手工的,”他笑了笑,“结果这小子说他早戒烟了,你说这…真不给我面子…既然你来了,就带他回家吧,没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喝杯水,睡一觉,吃点好的别饿着…人呐,除了生死,都不是大事儿,没事的。”他声情并茂地说着,拍了拍林榆的肩膀。
崔爷颤颤巍巍地走了,还补了一句,“幸好你来了,不然这小子还得给我挤一宿,我可不乐意。”
不管事情多大,在崔爷那不过是件平常小事。好像只是丢了一块橡皮,解决办法就是再买一块。买回来发现,这块新的擦得更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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