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跑出来不怕被你爸妈发现吗?”邵牧原真诚发问。
林榆觉得他有些明知故问的嫌疑,“大年三十跑跑这么远来找我,现在才想起来我处境危险啊?”她努努嘴,假装生气。
“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
看着他委屈的神情,心里一下就软了,抬手摸摸他的耳垂,“诶呀,我开个玩笑而已嘛,我爸妈这会儿可能在排队洗澡。”
“洗澡?”抬眼看了看手表,午夜过半,邵牧原有些不解,“你们家…大半夜洗澡啊?”
那人却咧嘴笑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也不怕你笑话,我们家…就这传统,白天拖着不洗,半夜就开始抢着洗澡…”
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是说,“你们家这传统…还挺特别。”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牵起邵牧原的手,“只要我妈不拿大嗓门喊我,我就是安全的…我带你去我们家小花园房看看吧。”
“我能进去吗?”他有些心虚。
“偷偷的。”
“不好吧。”
“没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告诉我爸妈就完了。”
“真的可以吗?”
“当然,老实人不打诳语的!”
“总感觉你在把我往坑里推。”
“这叫什么话,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转念一想,“要不然大冷天在外边站着啊?那不更显眼?别被邻居当贼抓了,那我可就真出名啦!”
半推半就,他们真像是做贼似的,顺着门缝溜进去。
穿过长廊,走到了静谧的花园房里。
林榆蹲在角落里摸索着蜡烛和打火机,邵牧原则背对着她往窗外看。
来到此处,他才看清林榆家的结构,阶梯式二楼,屋檐挂的彩灯形状比大红门上的更丰富些,五角形,雪花形,月牙形…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城堡那样,只不过这个城堡属于中式风格的,就好比肉夹馍,更适合中国人体质的汉堡。
他指了指对面的房子,“你们家…是别墅啊?”从村口的一片老旧平房推断,他以为林榆家也会是平砖瓦房。
林榆掏出两支蜡烛,用打火机一点,火光照亮她精致小巧的脸庞,“别墅算不上,农村自建房嘛,盖的高了点而已…”顺着邵牧原手指的方向看去,又回神瞧着身边的人,“怎么了?刚进来的时候你是不是看着都是平房,以为我们家也是?”
他点头,老实的回了一个,“嗯”。
“嗐~村口那些都是老房子了,恰好都是些子女外出打工的留守老人,前几年人还挺多的,每次经过都能看到他们坐成一排闭着眼晒太阳,这几年年限不太好,去世的老人不少,村口就显得更荒凉了…”她皱了皱眉,在沉思,“村长也在头疼这件事,大概率会把地卖出去吧,之后会干什么就不知道了。”
“我们家这一片呢,”她又连着点了几支蜡烛,接着说,“前几年大家都赶时髦,拆旧房盖新房,所以我们家也是,以前的房子有点漏雨就拆了重新盖了…本来只想盖一层,省钱嘛,但我妈说小二楼洋气,就盖了二楼,还得是沾了我爷爷的光,当年从部队回来,用几个大洋换了大院子,所以我们家占地面积大,不仅可以盖小二楼,还可以盖花园房,虽然冬天不太暖和,但夏天真的很凉快,尤其是乡下,”说着,她坐在林楠特制的秋千上,荡着身子一晃一晃的,“因为人少,没有城市效应,所以城里的人夏天会回村里避暑,周六周天晚上,村委会就会在广场放荧幕电影,好多人都搬着小马扎,吹着风,一边看电影,一边啃着徒手掰的西瓜…噢!”她突然笑了,“还得兼顾拍蚊子,村里的蚊子可不是城里能比的,又毒又彪悍!”
林榆旁边还有一个秋千,邵牧原坐在那,听着林榆的神采奕奕,眼睛在发光。
一直以来他都喜欢听林榆说话,听她讲好玩的故事,听她说自己的感悟,总有一些东西他未曾触及。
比如现在林榆所描述的那般场景,活了三十余年,他以为只有二十世纪以前会有这样的事情,老旧的荧幕,原始的方式,朴实无华的东西…
现在细细想来,原来很多事情都被留下来了,只是他没有发现,也无从知晓。
“想想就觉得很有趣。”他说,“好想亲眼见见露天荧幕电影是怎样的,还是在那么朴实的环境下。”
林榆笑着说,“一看你就是城里长大的孩子,觉得新鲜,我们呢…从小就是这样过来的,其实还有好多好玩的事情没跟你说呢,以后慢慢跟你讲。”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