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六胡诌了一句:“打洞不打干洞,手指进洞要进双洞。”
“什么意思吗?”刘惠施展出了她的手段。
“意思是,你捉鳝鱼的时候,你一摸那洞那么干燥,里面肯定没有鱼。你看,你现在湿答答的,肯定有鱼。”
“你瞎说,我洞里有啥鱼?你当我是田洞呢?”
“我是打个比方。人物一理。真的。”贺老六极力忍住笑。
“那手指进洞要进双洞,怎么说呢?”
贺老六低声在她耳畔说:“好比你有双洞,我当然都要弄进去。你要是弄一个,鳝鱼不跑了吗?”
“有道理。有道理。”刘惠暗暗记住了这两句所谓口诀,当然根据许诺,她也得答应贺老六进洞。
事后,刘惠便求他后两句:“老亲,你现在可以说后两句了吗?”
贺老六知道他不说两句,肯定过不了关。他信口开河:“老鳖钩尾,壮鳖钩嘴。”
“老亲,这什么意思吗?”刘惠记住两句口诀,但不解用意。
贺老六乱说一气:“我捉鳖,一般用长钩子。老鳖打的洞深,你钩子一探,它转身就逃你只能钩到它的尾巴。而壮鳖逞强好斗,它一口咬住钩子不松嘴,你钩住它的嘴巴就可以轻易地将它拖出洞。”
“老亲还有不有口诀了吗?”刘惠打起千般温柔求他,贺老六一时词穷,但故作高深:“我今天只能传这么多,传多了,祖师爷怪罪下来,连我也捉不到鱼。那我的口诀也不灵了。”
刘惠只得放他走,贺老六一走,孙批修从床底下爬出来,他可听得分明,想着从此以后,他便是鱼王第二,有点飘飘然了。
可是,孙批修反复叨念着这两句口诀第二天上午去捉黄鳝,连黄鳝的影子都没摸到;下午去捉鳖,连鳖的一个屁都没钩住。他回到家里沮丧极了。思来想去,看来师傅也只传了皮毛功夫。于是,鼓励刘惠继续跟着贺老六学,他继续玩失踪。贺老六这厮尝到了甜头,他还巴不得老亲不在家,他好醉酒灯下戏亲家母。
这样过了差不多年余了。你说贺老六传他的口诀真没用,有时还管用,他还真捉到了黄鳝。你想想看,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捉到了黄鳝,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那也是有回报了。孙批修学着口诀,贺老六则优哉乐哉跟他老婆鬼混了一年有余了。
最后还是蒋家势大,在孙批修家当场捉住了他。贺老六被逼不过才吐露实情。他编的口诀,哪里是祖传秘籍,分明是他胡编乱造的。他每天边捉鱼边就想几句辞,便到亲家母家里混吃混喝,还要跟她大战三百回合。这个笑话当年传遍十里八乡,有好事者编了童谣:“三国英雄孙仲谋,小香河出了个孙批修,孙家世代出英雄,赔了媳妇又折兵。”
蒋美凤的故事,让贺老六蒙住头,抬起眼不时乜斜老婆一眼,低眉顺眼的,他还是患有严重气管炎的。韩宝来想可能贺老六个性太压抑,他要寻找一个发泄口,不然一辈子憋屈!
“韩村官,你别看贺老六人长得像个黑雷公,你可千万别认为他是一个老实人?骨子里坏透了,成天惦记着别人的老婆。”蒋美凤又用指头戳他额头,贺老六抱着头瑟瑟发抖。估计蒋美凤没少整他的菜。他都有条件反射了。这是典型的女权主义者家庭,有点母系氏族的因子在里面。贺老六想反抗,他又怕反抗,只能偷偷摸摸反抗。但他势单力薄,他只能装孙子,一辈子在田间地头装孙子,拿鳝鱼出气。
韩宝来开导蒋美凤:“嫂子,这也是他年轻时干过的风流事。说明老哥子有本事。嫂子,你当时不一脚踹了他,为什么?你还不是看中他的一门绝活?现在事过多年,应该解开心结,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夫妻和和睦睦,打造一个幸福家庭。”
蒋美凤眼光蒙胧,泪眼婆娑:“韩村官,你不知道,我哪时怀了老二了。我真是泪水往肚子里咽,忍辱偷生,我那是为了我一双儿女。我忍了这口气。一忍,忍了这么多年。你问他,他虽然跟我住一个屋,我有没有再给他碰一下。不管他怎么哀求,我一见他,心里就作呕。”
“老二有多大了?”
“今年二十了吧。”蒋美凤抹着泪水,“我只是给孩子们一个完整的家庭,我们就这么凑合着过。他欺骗了我的感情,他一辈子都偿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