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宝来下午三点到瑟琶广交会馆看了看,他没去潇湘馆,而是一家一家看别人的馆,走了一大圈,里面人马纷纷,世界各地的客商纷至沓来,虽然挤破脑袋也没有遇到一个老朋友。他看那边有表演,“梆、梆、梆”的手鼓声相当急促,振奋人心,于是带着他的人信步走过去看热闹。人天生有凑热闹的习性,韩宝来也不例外,也喜欢凑凑热闹。
这是非洲区的一个津巴布韦馆,里面客商云集,正在表演传统的草绳舞,大家纷纷拿着手机在拍拍。举办方真是太看得起非洲兄弟,搞这么大一个展馆给他们,他们展出的都是一些手工艺品,与现代化都市有点格格不入。中间诺大一个空阔地带,他们竟然用来表演。让处处充斥商业气氛的广交会,多少有一点艺术气氛。他们哪里是来做生意,分明是文化交流。节目丰富多彩,有舞蹈、有杂耍、也有品尝他们从非洲带来的独特美食杂萨。部族的纹身,韩宝来是最不能接受的,父母发肤怎么能随便破坏?但这是他们的部族风俗,与外人何干。还表演了忍术,就是在身上穿刺,可能跟华夏的针灸术差不多吧?但他们太夸张了,能穿耳、穿嘴唇、穿下巴、穿后椎、穿腹、穿胸等等,看得蒋师师躲在韩宝来胳膊窝里,可她还捂着双眼看。这叫做装逼。
原来,人家商业部长在这里,他看来的人都挤满了展馆,他就开始推荐他们的投资项目,基础设施项目比较多。长篇累牍地推介,用英语和华文两种语言介绍。热门的有采矿业,有航空业,机械业,原来津巴布韦还不穷,仅次于南非,是非洲第二经济强国。一会儿,展馆里只剩下八个人了。商业部长恩德布莱酋长还不厌其烦地介绍他们的传统工艺品,有木雕、铜版纸、银饰等等。
“韩宝来,只剩下我们了。难道你还想做酋长的乘龙快婿?”李佳敏拉了一把还耐着性子听恩德布莱酋长介绍的韩宝来,他听得懂他说的英文。津巴布韦曾经是英联邦,主要语种还是英语。
“你是韩宝来先生?”韩宝来名声在外,连黑大叔恩德布莱酋长都知道韩宝来这个名字。
“鄙人就是。刚才听部长先生的推介,我可是深有感触。”
恩德布莱酋长幽默地说:“是不是像贵国街头卖艺的?”
“不,不。部长先生这种敬业精神令我感动。”韩宝来诚恳地说。李佳敏嘟着嘴,有点沉不住气。梁晓菁跟她耳语一番:“韩宝来是有备而来的,你别坏了他的好事。小不忍乱大谋。”
你看恩德布莱酋长开怀大笑:“韩少果然是个痛快人。不是朋友的,我不留他。再说,想留也留不住。朋友不用留,他自己会留下。”
韩宝来张开怀抱拥抱了黑大叔,恩德布莱酋长拿出最好的咖啡来招待贵客。宾主便聊开了,韩宝来流利的英语,让恩德布莱酋长格外开心。聊着聊着,当然要往生意上扯。
韩宝来一本正经地说:“我想在贵国征地一万亩。每亩以现在的商业用地征,可以吗?”
恩德布莱酋长吓了一跳:“韩少,你没开玩笑吧?你想征一万亩地建一个城市?”
“当然是城镇。这个城镇主要是种植园,比如种植可可、咖啡豆、烤香等等。”
“那我这些项目都有着落了?我这次拿出来的所有可供开发的土地总共就是一万亩。不过,这里面涵盖着机场、公路、火车站、公园、庄园、水电站等等。”
“我独家承建。”韩宝来拿起一杯咖啡搅了搅,很有把握地说,“所有投资项目加起来,就是二十亿美元。我将分五期到账。第一期征地款五亿美金现在可以到账。”
惊得恩德布莱酋长朝他们的神灵朝拜起来:“感谢万能的太阳神,我今天总算遇到了明君。我以太阳神朗姆的名义起誓,我和我的国家忠于这份富国强民的合同。保佑伟大的韩少福寿绵延。”
韩宝来紧握着恩德布莱酋长的大手:“适当的时候,我会造访贵国,我的城镇将来是国际化经济试验区。”
“我选最好的赞比河上游、西岸和维多利亚瀑布,这一大片区域划成特区,不止一万亩,咱们交个朋友,都属于韩少的国际化经济试验区。请韩少命一个名。”
韩宝来想了想,用了一个华夏名字:“唐人街。”
“好。这是咱们津巴布韦的唐人街。我虽然知道韩少的商业信誉,但我也要向总统汇报,这么大的项目非得由总统批准。我在三天之内,给你回复。”
“静候佳音。”韩宝来举起咖啡杯,跟恩德布莱酋长碰了碰。
走出津巴布韦馆,大家都沉默不出声,各怀心思,韩宝来跑到非洲投资,什么用意?李佳敏还挺会猜的:“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要移民津巴布韦?我听说津巴布韦是世界少数一夫多妻的国家。你把我们都带过去,你可以当酋长啦。我们给你生一大堆宝宝。”
“我不去,那里太阳毒辣,你看晒得一个个黑不溜秋地。再说了,我爸爸只有我一个女儿,打死我也不去。”蒋师师首先反对,她弓着眉毛,很是无辜,韩宝来不是要办潇湘丝绸业集团,给她办一个湘绣院,怎么跑到非洲投资?神经病。美如画的潇湘不呆,跑到那个地球边缘当侨民,她才不乐意。
一会儿,韩宝来电话彩铃响了,是叶薇薇书记的电话;韩宝来赶紧接听了:“叶阿姨,我是韩宝来。”
韩宝来尽量表现心情平静,叶薇薇声音很清爽:“宝来啊,我跟厉董事长初步达成共识。你说,潇湘市的烟叶全部种世界上最好的烟叶,你有不有保证?厉老要亲口听你说。”
韩宝来朝梁晓菁、蒋师师做了一个鬼脸,眉开眼笑了,桃花眼尽释忧郁:“叶阿姨,要是你早到一分钟,我还不敢保证。你现在打过来,我一百个可以保证。你可以让厉老接电话。我亲口跟他说。”
原来,韩宝来哪里是到津巴布韦移民,他分明为省烟草集团的事情孤注一掷,一会儿,厉老的声音传过来了:“韩市长,我是厉有为。我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你倒说说,怎么联合农科院,帮我们引进世界上最好的烟叶?让我们减产不减收入?”
韩宝来兴奋的话,让厉老瞠目结舌:“厉老,我也给你逼得差不多一夜白头发了。我刚刚与津巴布韦商业部长恩德布莱酋长签署了一份合同,该国将赞比河上游、西岸和维多利亚瀑布,这一大片区域划成特区。这里面涵盖着机场、公路、火车站、公园、庄园、水电站等等。总投资二十亿美元,分五期完成全部投资;我的首期投资五个亿,已经打到他们账务上了,只等他们总统加盖国印生效了。一万亩啊,商业部长说,公共用地不算,种植面积就是一万亩。水利条件一流。你们损失的烤烟面积,我在津巴布韦给你们补回来。津巴布韦种出来的烟叶,可是世界上最好的烟叶。你有意见吗?有意见的话,我可以让津巴布韦的农艺师到潇湘市,联合省农产院一起来开发我市的优质烟叶种植。你放不放心?当然这个烟叶的价位,那是以国内优质烟叶的价格,你说你划不划得来?”
“什么?我没听清楚——你说,你在津巴布韦,世界上第一烟叶种植基地,你签下了一万亩?难以置信,太难以置信。”厉老喃喃地说。
“给你逼的啊,我再想不出办法,我跳楼也得跳啊,祸是我惹出来的,我只有豁出去了。题内损失,题外补呗。”
“好样的,宝来。等我们见面,我当面向你道歉,是我性急了一点。逼得紧了一点。听说,你还为广交会劳心劳力,我却还要你分心应付这件事,我真是老糊涂了。我郑重向你道歉。”
韩宝来却很大度:“厉老,你这颗为国谋划的拳拳之心,令我肃然起敬。你还不是为了国家少了一百个亿的收入殚精竭虑,你也是豁出去了,准备给我PK到底了。”
厉老声音带有颤音:“宝来,你给我好好上了一课,我知道搞科研。不能两眼只盯着制烟上,而是要盯着种植上。我准备投入一个亿,跟省农科院合作开发世界上最优质的烟叶。”
“你看,厉老,你也太不人道,又把我撇在一边。看来,厉老是不屑与我这种江湖混混为伍。”
“对,对,对。由韩市长牵头,广泛开展国际化合作,咱们跟三五、万宝路掰掰手腕。将我省的芙蓉王、白沙王打入国际市场。我相信,有韩市长运作,这不是神话。”厉老信心爆棚了,“宝来,你可不要计较老头子一时糊涂,看在我心系国家的份上,将我省的烟草业推向一个新的高度,你功不可没。”
韩宝来笑道:“芙蓉王、白沙王走向高端路线,普通烟民会不会指着我的脊梁骨骂?都是韩宝来搞的鬼,从前十元一包的,现在八十元一包了。”
“宝来,要骂也该骂老朽。你给他们弄来世界上最奢侈的烟叶,让他们能抽得上世界顶级烟,当然是福了。你不吸烟,其实你不知道,吸烟的人越吸高档烟,越能杀瘾,但是抽的量不多,对身体有好处。就像喝酒,你三餐喝普通酒,你的量很大,是个烟鬼。但是你三餐喝茅台,你舍得拿茅台当水灌吗?因此你只是喝一个高级享受,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吸烟也是一样,你吸高档烟,你不会抽那么多,当然是一种更为高雅的享受。烟量减下来了,是不是健康状况改善了?变相强身健体,提高国民素质。”
韩宝来嘿嘿笑了起来:“厉老言之有理。那就这么定了。别为难我叶阿姨,一切冲我来。”
“不会,不会,叶书记是有水平的,说话有水平,办事更有水平,不会跟我吵架。”厉老对叶薇薇赞誉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