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着一背篓辛苦采来的药慌忙上树,我舍不得丢,结果付出了血的代价,落下了一生的残疾——我右腿稍慢了一点,给一头野猪的獠牙划了一下。这畜生的牙齿像利剑一般,我要不是打了绑腿,估计要连腿给扎穿。可是,它咬住不松口,我挣扎不脱。我忍住疼痛,把一筐天麻倒下去喂它们,该死的野猪才松口,饶了我一命。野猪特别喜欢吃天麻,它平时也会用嘴拱出天麻,嚼得咯嘣咯嘣响。韩市长,你可以尝尝吃天麻的野猪肉,那与别的猪肉可大不一般。吃了,可以治早泄呢。”康力大伯说着还嘿嘿憨笑,二十年前的事情,现在说起来,没有一点恐惧感了,“我这腿坏了。以后,再不能上山采药呢。我起初以为这辈子完了。后来想,我祖辈吃天麻这碗饭,我还得靠天麻吃饭。有一天,我腿好得差多了,我拄着拐杖散步,我想顺道采些草药回家。没想到我在后山坡滑了一跤,这一跤滑下去,我有了新的发现。没想到,在后山坡长出了一窝天麻。真是靠山吃山。我祖辈靠天麻为生,我还是靠天麻为生。于是,我就在后山坡上,搞了那么一个菜地宽种天麻。我试着在我捡到天麻的地方试种天麻。第一年,我就种出一茎天麻,但是在野生环境下,长得很慢。一年才有大拇指大,那我吃什么?”
“后来嘛——当然现在村里种天麻的人全学会了,我那时全靠自己摸索出来的,为了查阅资料,我找农科所所长帮忙,农科所长指导我种天麻,天麻相当怪,它的种子是寄生在一种白蘑真菌科密环菌和紫萁小菇生长,才能使种子萌芽,长成圆球茎。我们就在这个圆球茎做文章。要长得好,就催生嘛。现在大家都知道怎么催生了。今天天麻的产量,就是靠催生,才有惊人的产量。”
陈建功还不忘表扬康力:“康力同志自己富了不忘乡亲们,把一门种天麻的独门绝活,毫无保留地传给乡亲们,才有今天药王谷的美誉,才有乡亲们今天的美好生活。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向康力同志,表示衷心地感谢。谢谢。”
杨琼彩带着她的团队赶过来了,市长在这里调研,她在市里开完会,赶紧带队过来了。接下来,上梧江瑶乡乡党委书记龙跃时请杨县长发言,杨县长声音优美动听:“尊敬的父老乡亲,我们药王谷收入增加了,走在全乡的前列,曾经让人艳羡。但是一觉醒来,发现我们并没有真正富裕起来。相反人家,小香河两年时间,成为了全省首富村,不久的将来形为全国首富村!我们小富即安的思想,看来太保守了。说经济条件,我们不比小香河差。我们差在哪里呢?有人不服气。说小香河因为有韩市长蹲点嘛,韩市长一手创立起来的。对,没错,正因为有了韩市长这个领头羊,小香河找到了发展的路子,大力发展旅游经济。这条路子走对了,他们尝到了甜头。今天,韩市长来到了我们小香河,韩市长跟我们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可以说是玩笑,也可以说是给我们上了生动的一课。在你们手中卖五元一斤的鲜天麻,告诉你们,韩市长挂在网上售卖,他要卖多少?你们猜一猜。”
有的叫八元,有的叫十元,有的叫二十元。杨琼彩笑道:“我来查一查。”杨琼彩用手机进入天平国际电商网,她马上查到了网上售价,她大声报出来:“鲜黄天麻,一千克二百五十美元,相当于一千七百五一十元人民币一公斤,也就八百七十五元一斤;干天麻一美元一克。五百美元一斤!相当于人民币三千五百元啊!算算看,他今晚赚了多少?”
下面一片惊呼声,原来是这么做生意的!杨县长看大家的胃口给调动起来,颇有激情地说:“下面请韩市长给我们讲话!掌声有请!”
韩宝来洗干净了脸,在灯光下,那是一个白面书生啊,戴着一副细金边玳瑁眼镜,头发凌空飞扬,说话底气十足:“首先声明,我不是来做生意的,我赚的钱要返还给大家。怎么返还呢?当然不是往空中一撒,你们赶紧抢啊。不是。我有一个借鸡下蛋的主意,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韩宝来的话,让下面的父老乡亲寂然无声。有的地方征地拆迁,老百姓组织起来建起碉堡,摆出土炮,跟政府对抗到底。韩宝来可得小心,不要触地雷,弄出几个钉子户,你再好的项目也得搁置下来。
韩宝来继续说:“我们种出来的药材,乍看起来,我们赚钱了。广生大叔说得好,他种天麻的还不如二道贩子,当然更不如整体收购的批发商了。我就是做了一回整体收购的批发商,我赚的钱,就是中间商赚的钱。你们应该看到了,中间商的盈利空间是多么的庞大。那么,我们怎么来做批发商呢?成立我们自己的公司!我们怎么来主宰天麻的销售呢?”
下面群英振奋,跟着鼓掌。韩宝来继续说:“其实啊,我们卖的原药材,利润空间有限,为了解决这个难题,我决定在药王谷成立潇湘市药业集团公司。靠天然的药材,研发出我们自己的产品。我们这里便是药材种植基地。我决定因地制宜,就在药王谷征地一千亩,建一个超级药业集团。你们同不同意?”
下面顿时静了下来,说明乡亲们是理性的,不跟着政府的指挥棒瞎胡闹。韩宝来要因势利导:“药业集团将建立董事会,实行配股。村里转让土地使用权,将占有百分之三十的股权,也就是每年分得百分之三十的红利。我今天赚的钱,当然就权当一个大红包,做为建设投资。然后,有三家公司参与投资,九芝堂占百分之二十的股权,敬和堂药厂占二百分之二十的股权,潇湘市纳米包装集团占百分之二十的股权,还有百分之十的股权,将由中山大学的医科院给我们人才支持。这样一种协作关系,你们出土地、出资源、出工人,他们出资金、出技术、出人才。这就是一种互惠互利的双赢。你们愿意不愿意啊?”
下面小声嘁嘁喳喳地热议,打起了自己人的不算盘。有的打听土地征收能拿到多少钱。有的还是懂的。对啊,我家有一亩当归地,现在每年有五万元收入,你要是按现在的土地使用权转让补偿方式征地,拿不到那么多的钱。可是想想人家小香河的发展,有识之士就做工作,要是都不愿意征地,那我们就是这种小打小闹,眼看着这个百年难遇的投资项目,花落别的地方了。
韩宝来当然看出了乡亲们的心思,他打出了一个示意图:“乡亲们先看一看公司的选址,现在药王谷有四个自然村,分别是皇家洞、康家、鲤溪、罗洗河四块。我想,皇家洞这一带比较穷,种药材不好种,因为山上都是乱山岗,岩石纵生,种不了地,山岗上虽然近些年种了果树,但都是一些收成不好的桔子。我吃过你们这里的桔子,酸得我牙齿打颤。当然,毁一棵桔树,还是赔偿损失的,一棵果树补偿一千块。你们看,这里便是一千亩,估计要补偿两三千万啊,这可不是小数目!”
下面哦一声惊叫,又砸开了锅,因为这不得了,有的家庭可能有一百多棵,果树的补偿就能拿到十万块啊!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有的稍合计一下,兴奋得两眼发光。老百姓一年的收入能赚十万吗?再说,皇家洞看人家种药材,他们这里种不了珍贵药材,只能种枳实、门冬、金银花、穿心莲、薄荷等药材,赚不了什么大钱!现在韩宝来把项目放在他们这边,当然兴奋之极。
韩宝来接下来趁热打铁,赶紧落实下去,不要留下后患:“好吧。现在这块片区有地的农户,我打出名字,请你们想好了。能签协议,现在马上可以签。签完,明天就可以拿到补偿款。”做这种事情,就怕风言风语一闹腾,有的乱制造谣言,有的村民本来同意了,可能一觉睡醒就反悔。可是,你在协议上签了字,想反悔也已经晚了。
村民们只是稍作犹豫,凡是有地的农户便在协议上签上了大名,押了手印。听说村民们回家之后,一夜没合眼,发动亲戚帮他家赶紧种果树,本来有的地方是菜地,甚至是荒山坡、土坎垃,他们一夜之间抢种了桔树。人心不古啊,害得药业集团多付了几百万。再不敢过一夜来对账,过一夜可能长出几百万的果树来。韩宝来还是能理解的,虽然你是刚种的,他也默许了。老百姓赚点钱不容易,反正肥水没有流到外人田。
直到更阑夜深,韩宝来才带着杜芊芊回村,他的三个安全助理还要留在药王谷,他的几百万斤天麻还要人看守啊。虽然民风淳朴,你不派可靠的人把守,难保不私分。最美气的,还是欧阳广生,遇到贵人,无缘无故赚了一百万。后来他逢人便说,韩市长真是一个高人,他略施小计就能赚大钱,我们一辈子都想不到啊,这样子也能赚钱啊?也只有韩市长这种魄力的人才敢如此做生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