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快说。吴阿姨。”杜芊芊都为韩宝来急了,再说她也有份啊。吴玉章喝了几碗瑶王酒,面色砣红,看起来也是春色宜人,她醉眼媚人:“世上的宝来啊,只有一个,对不对?围着他的,啊,是一大群!”
吴玉章说话表情夸张,吸引了所有女人的目光,韩宝来不理她,他指挥厨师、服务员把各种菜肴分门别类收回厨房去重新加工,然后做出来犒劳辛苦了一天的兄弟们,再说也不要暴殄天物啊。昆哥通知了村委其他管理干部和联防队员全部过来聚餐。当然联防队员,布置分批过来吃。
这些无聊的女人却不过来帮韩宝来的忙,她们围坐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一些无聊的话。李佳敏特别聪慧,她都猜出了吴玉章想说什么:“吴阿姨的意思,我们得向韩宝来拱手称臣,别为难他。他想跟谁睡就跟谁睡。他不跟你睡,说明你失宠了,你再怎么费尽心计也是徒劳。其实,我也知道韩宝来已经淡忘了一些从前跟他打成一片的女人。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个,什么MISS海伦,什么周小蓓,什么江楚瑶,什么沈园园,什么艾美,什么——”陈汝慧大吃一惊,这些人与韩宝来并没有断绝来往,不免推了她一把:“你别乱说。韩宝来只是暂时没时间搭理她们。她们听到了,可跟你没完。”
李佳敏虽然是打打杀杀出了名的狠角色,可是她还是忌惮陈汝慧,陈汝慧在独山子的时候,天生有一种震摄力。吴玉章笑道:“韩宝来忘记谁,记起谁。你们别想对他施加影响。他是很自我的。别看他表面上跟你嘻嘻哈哈,其实骨子里早就拒你千里之外了。我是过来人,我当然知道。你想想过去皇宫的皇妃,得宠的时候,多么风光,一旦失宠,那就深宫寂寞喽;甚至还有打入冷宫的可能。”
“吴阿姨,你那么厉害,你倒说说你的套路?”李佳敏对吴玉章是钦佩的,“你们看不出吴阿姨的年龄吧?吴阿姨其实早过了知天命之年,现在还是白里透红,水嫩丰润,靠天生丽质,不但征服了老公,在外面还有很多达官贵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被称作芙蓉仙子。对吧?”
吴玉章给李佳敏揭了老底,她还挺得意的:“是啊,女人的荣耀,表面上看,是男人给你的。其实不是,是自己给自己的。我小时候,非常害怕我的姿色。我真的怕过。我因为长得美,我真想撕掉我张美丽的面孔。好烦恼的。我走在路上,老是有不三不四的男人搔扰。我记得有一次放晚学回家,我一个人走在山路上。我发现有人尾随我,我好紧张。后来,我发现是一位眼光猥琐的老伯。我没骗你们,当时我知道他想干什么?我那一刻,不知哪里来的胆量,我叫了一声:阿伯,你这么晚。我抬起畏缩的双眼紧盯着他,我泪水满腮。老伯怔忡了半天,他嘿嘿干笑了一声,是啊,巧啊,你是不是调皮给老师留堂了?我哭丧着脸说,老师说我长着一个狐狸精样子,我骂老师了。老伯说,长得美,是好事情?那是你们老师不对。来,孩子,我送你回家。我主动把手伸给老伯,老伯真的牵着我的手,把我送回家。我能感觉到老伯当时的颤抖。”
李佳敏说:“你从此知道怎么魅惑男人了?”
吴玉章用手指弄了一下李佳敏的头发,托起她的下巴,像是相面,醉眼睥睨:“你呀,天生一副妖相,魅惑男人方面我不如你。我半辈子没想明白,我究竟为谁而活着,我一直生活在我老公的阴影下,受制于他的拳头,其实不是我的错,偶尔偷吃一下,算是对他的报复。我天生有一种叛逆的性格。你越打我,我越给你戴绿帽子。谁改变了我?宝来。宝来让我认识到。女人当自强,女人是为自己活着。什么女为悦己者容,那都是贱货。于是,我注意了美容,注意了服饰文化,注意了社交艺术,我还专门学了交谊舞、打高尔夫球,这很有用。我到了汕头,我出凡脱俗的气质,当时让见过我的达官贵人痴迷。我是靠青春修炼手册,修炼出来的。”
“你是变相告诉我们,不是韩宝来忘情,而是我们不够魅力吸引他。对吗?”蒋晓菲马上领悟到了。
吴玉章点了点头:“你如果想给爱情保鲜,你就得俘获他的心。现代社会,女人不是靠脸蛋,而是靠魅力。汝慧脸蛋不如佳敏,妩媚不如芊芊,青春靓丽不如晓菲,肌肤不如鲁丽云,娇贵不如梁晓菁,姿色更不如李雨欣,为什么汝慧能牢牢地攥紧宝来的心?她也是放任他的啊,甚至爱理不理。可就是她,让宝来想尽一切办法摆脱你们,只想跟她偕隐。为什么?”
陈汝慧也喝了许多,她倒是犯糊涂:“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啊?吴阿姨,你是高人。你说说掏心窝子的话。”
吴玉章笑开了花:“事实证明,汝慧的做法是完全正确的。”
“我有什么做法?我是万般无奈。你看,面对众姐妹,我能找她们大吵大闹,在大街上暴揍小三?再说,我也没有帮手啊。”
吴玉章倾斜过身,搂着陈汝慧的双肩:“姐妹们,我今天,啊,你们没白跟我相识一场,我把我的秘诀传给你们。我先说反面教材,你缠着他,像老藤缠树,这种做法不可取。你成为他的负累,一是小心把树缠死,二是小心树不愿给你缠。姐妹们啊,千万要记住啊,男儿当自强,女人当自重。别指望韩宝来跟你天长地久,你只在乎朝朝暮暮。你想跟韩宝来天长地久,做梦吧。你看,连他老婆都不敢如此奢望。何况你。汝慧当然明白,韩宝来要是休你,也不过是费点脑筋的问题。韩宝来身边比你强的女人多的是,为什么对你情有独钟?就是你的大智慧,让他无法逃出你的如来佛手掌。一句话,韩宝来离不开你。他现在只想着向你靠拢,想着收心;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他是怀着愧疚的心,觉得对不起你。”
吴玉章说得她们一个个像恐龙,抬起眼睛迷惑地看着她;韩宝来表面上没看这边,其实眼睛还是往这边瞟。吴玉章现身说法,万没想到,能起到无心插柳柳成阴的效果。吴玉章说:“听韩宝来的没错,韩宝来不可能娶你,赶紧结婚。结婚之后,像所有成家的妇女,我也是结婚了,结婚并不妨碍我出入社交场合。现代什么社会了?现代社会是一个自由、开放、包容、共享的社会,而不是狭隘、封闭的社会。结婚吧,管你是试婚、脱单、毕婚、拼婚、丁克、闪婚、盟婚、隐婚、裸婚、旅婚、瘦婚等等。现在的年轻人花样百出,结婚的形式多样。千万不要缠住韩宝来不放,你放了他,其实等于解放了自己。”
吴玉章说得几个未婚的女孩沉默不语,蒋晓菲醉得头都抬不起,她不认可:“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找一个不爱的人结婚?我办不到啊。你的生活,可并不等于我们的生活。我是我,你不能过我的生活,我也不能过阿姨的生活。”
韩宝来虽然脑子开始浆糊了,听蒋晓菲之言,他内心很不是滋味。吴玉章尽管倒瓶子一般,把自己的人生感悟全倒出来了,还是无法说服李佳敏、杜芊芊、蒋晓菲。
一会儿,昆哥请来了五六百兄弟,野味餐厅重新恢复了盛宴。韩宝来再没敢往女人那桌来,他心中有鬼。他今晚喝了很多。陈汝慧知道他心中郁闷,他本来立了大功,不但没有奖赏,反而要写检查,虽然他能接受,但心中还是憋屈的。就像孩子考了一百分,你本来应该表扬他,可是你不但不表扬,你还鸡蛋里挑骨头,说你的字为什么写得那么差?为什么还乱涂改?你是不是抄袭别人的?虽然家长说得对,孩子也理解家长用心良苦,但心情还是郁郁寡欢。
韩宝来几乎醉迷糊了,他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挽着他,应该是李佳敏和杜芊芊两位。酒醉心里明,当时,他是明白的,陈汝慧在前面引路,她们虽然在拼酒,只是嘻嘻哈哈,打打闹闹而已,男人才是刺刀见红,碗碗见底。
韩宝来也记不清晚上发生什么了。他醒来感觉浑身舒服,还起床跑步了;李佳敏一个人跟着他作伴,杜芊芊要睡一个自然醒。韩宝来发现村子里现在起来晨练的人很多,都穿着一套运动服在青石板路上奔跑,有老人,有小孩子,更多的是女人。韩宝来不停地跟他们打招呼,他甩开的步幅很大,想追上他可不容易。他从双璧水库下来,穿过田垌,跑向老街,从老埠头跑向刘家堡、蒋家田,孙家埠,兜了一大圈,然后跑回陈家庄,估计有十来公里。
韩宝来甩开的步子,很多人说,很像一匹骏马,有的说腿长像山中奔跑的鹿,有的说那身段像豹子。韩宝来速度不算很快,但你跟他跑着跑着,你就跟不上,他保持一种匀速,感觉落地很轻,脚步很有弹性,两脚不沾灰似地,从排排枫树林、从田间地头、从排排店铺跑过,偶尔惹起狗跟着它跑一阵子,狗跟了一阵也不跟了。
韩宝来跑到陈抟家门口,陈抟正在放牛。韩宝来在原地跑,气喘吁吁地叫:“老爷子,早啊!”
“哦。韩村官!跑步搞锻炼啊。”
“现在没怎么干体力活,不锻炼锻炼,快要长小肚腩了。”
“进去吧,跟小斌两口子一起锻炼。他们最近精神还不错。”
“好的。老爷子,我进去看看。”韩宝来也觉得有些日子没有看望他两口子了,怪想老朋友的。
“韩村官,等等。我给你开门。”原来,陈老爷子出来,他反锁了门,反正陈小斌两口子很少出门,他干脆反锁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