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峻冷笑了一声:“好吧,咱们骑驴看唱本。你先掂量掂量,你现在就可以向新义安于魁老板打听打听,我二十四K什么时候吃过你们的亏?你放明白一点。告辞。”
邱峻起身欲走,这一手够狠的,果然令卓志龙内心发毛,他又不是不知道,这是国际上谈虎色变的跨国走货集团二十四K,新义安不过是香港的一个社团组织,哪是他们的对手?派人过来灭了你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卓志龙气焰一下子灭了大半,他是吃硬不吃软的货,马上堆满了谄媚的笑:“邱少,邱少,生意是谈成的嘛。我投资了一个海景广场,资金还没回笼,暂时手头紧,没那么大的财力。好吧,按国际惯例,投资多少,拿多少分红。外围的事情,我一手搞定。”
“这才是一句人话。”
“邱少日理万机,那我马上安排政府方面、港务集团方面过来,我们一起签个约。”
“嗯,最好不要自作聪明,这不是黑吃黑,这是合伙做生意,懂吗?”邱峻不忘敲打他一句,他不给对手抱任何幻想。
“邱少教训得对。卓某受教了。”
别说胡蝶兰看得心口卟卟乱跳,就是久涉江湖的胡新元看了,也是惊心动魄,卓志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没想到给邱少骂得老脸灰啊灰,那是亘古未有之事。
邱峻起身上洗手间去了,屁股后面跟着两个随从,估计他向总部汇报去了。这也是一手高深莫测的棋,让卓志龙不敢耍花招。果然,没过多久,主管副市长蔡少珍、招商局局长郭家明、国土局何帅、发改委主任潘振邦、港务局总经理简雍等政府要员粉末登场。各个地区花大力气招商引资,甚至有些地方把招商引资列为干部政绩考核的重要标准,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港务局正愁货物严重积压港口,大船进港,只能泊在深水区,由小型拖轮起货,相当费劲;港务局年年向政府提议案,年年束之高阁,没想到国际资本来了。蔡少珍副市长还向邱峻解释,要不是广交会正开得如火如荼,韩书记,卓市长一定会接见邱少。邱峻当下想,他娘的,堂堂副市长怎么是一个打扮妖冶的女人?难道凭裙子下面的势力上位的?他当下打着马虎眼:“我可不是走官方路线的,生意人只管把生意谈下来。其它的倒在其次。”
双方都有诚意,那就是一拍即合的事情,很快就达成了合作协议,政府甚至包办了全部土地的拆迁,承诺建挡波堤和一条通往码头的高速公路。有条件的话,再建一条铁路线。
当下达成协议,按合同规定,两家投资方各注资一半,邱峻连汇报都不用,当下打款三亿美元,卓志龙也不敢违约,跟着打款二亿美元,用于第一期工程招标开工建设。
邱峻握住蔡少珍的手,当下现场音乐起,礼花筒狂喷,卓志龙亲自开了法国香槟以示庆贺,香槟的泡沫四射,特有的香槟芬芳四溢,掌声轰鸣。杜芊芊推了韩宝来一下,意思可以放手了,别老是捏着人家的手。韩宝来歉意地朝蔡少珍一笑,赶紧松手;蔡少珍朝邱峻嫣然一笑,这笑含义深刻。
卓志龙吩咐上菜,那跟宫廷宴差不多,一排排穿着旗袍的美女服务员一人端一盘菜,像是一条龙,进出有序,这人上来布一道菜,那人上来布一道菜,客人只需每道菜略动一下筷子就行了,转一圈过去,马上上新的菜,桌子上布满了,然后撤一道上一道,一个大转盘,那是一排色香味形俱全的奇珍异馐。邱峻注意到,国家明令禁止的什么穿山甲、熊掌、豹胎也在此列。
邱峻笑着问蔡副市长:“听说贵党出台了公务员新八条,如此奢华,不怕人非议?”
蔡少珍笑而不答,卓志龙脸上有肉,笑起来很富有表情:“邱少,这是为你准备的豪宴。搞定如此大规模的港口,可是造福全粤东啊,蔡市长功勋卓著,可要荣升了。我听说,那个北佬可能要玩完——”粤东人习惯把外省的人叫成北佬,从称呼上就知道他们是排外的。汕头本来就是最早的五大特区,结果现在的经济总量排在全省十名开外,与同是经济特区的深圳相比难望其项背,与佛山、东莞、中山都有很大的差距,地理位置得天独厚的汕头为何如此不堪?有识人士都知道,主要是汕头排外太严重,本位主义相当严重,直接导致黑恶势力猖獗。一般来说,地方保护主义太严重,黑恶势力攀亲结贵,那气焰就嚣张起来了,是全国虚开发票、套税、假冒伪劣产品、海上走私、赌博、制毒贩毒、街头暴力等等犯罪的重灾区,甚至袭警案件有高发的态势。
蔡少珍嗯了一声,卓志龙忙说:“自己人了,一条板凳上坐着的自己人。有什么不好说的?”
邱峻举起高脚杯,他跟卓志龙喝的是路易十三,蔡少珍喝的是法国香槟:“蔡市长,有什么好的项目,能不能给我推介一个?”
蔡少珍妙目一闪:“房地产啊,不过,现在房地产处于低迷时期,不是很赚钱。要不就是投资酒店业,也是饱和。你是生意人,你到工业园区考察一下啊。”
卓志龙鬼笑着说:“可以投资化工啊,电子啊,原油加工业啊,都是一本万利的。”卓志龙言下之意,所谓化工,便是胡新元办的制冰毒,电子厂是假冒元器件,通过海上走私过来的原油经过炼油之后,堂而皇之出售。
邱峻会心一笑:“好吧。我多玩几天,看看有什么可以让我动心的。我的安全,还望卓先生多费心。”
卓志龙拍着胸脯说:“在汕头地界,谁敢动我的兄弟一根汗毛,我灭了他。”
“好好说话不行?一介武夫。”蔡少珍轻哼了他一句。卓志龙哈哈笑道:“说惯了,说惯了,嘴巴刹不住车。明天啊,我祖父百岁华诞,请蔡市长,邱少赏脸。邱少,我那里叫涌金镇,真的,井水里都能喷出黄金,我家就住在涌金门,那可是好玩的出处。明天,我让我女儿来接你,我女儿啊,蔡市长见过,那可是倾城倾国。”
蔡少珍白了他一眼:“没有这样说自家女儿的。想招金龟婿啊,也不要这么太露骨嘛。”
卓志龙给蔡少珍说中心事,不由仰面哈哈大笑,笑得邱少都很尴尬。当晚,邱峻下榻龙光大酒店总统套间。韩宝来从总统套间的装修来看,这家伙刻意模仿皇宫,丝绸绣花窗纬,水晶帘、蟠龙柱子、雕花藻井、琉璃宫灯、金丝楠木太师椅、波斯地毯、唐宋瓷器古玩不知其数,韩宝来仔细品一品,虽然膺品较多,但也有几件书画是真迹。那御床就是九龙御日的龙榻,枕的是黄缎绣花枕,盖的描龙飞凤杭绸被褥,熏的是龙涎瑞香。韩宝来虽然在真正的东瀛皇宫住过,却还没有享受过如此奢华的总统套间。
韩宝来并没有闲着,他怕电话给他们监听,于是采用国际通用的ICQ跟李佳敏聊天,保密度要高。
“宝宝,我分别约了五家,一切如你所预料的那样,他们都愿意跟二十四K合作,林光明答应跟我们合作组装进口小汽车,郑姚给我联手做原油走私,蔡鹏飞跟我合作走冰,郭展华跟我合作走私名酒,陈大鹏答应销售枪支。二十四K出面,他们趋之若骛,全部上钩。”
“先分别走一批货,舍不得子赢不得棋。明天,以郑姚的名义绑了卓志龙的儿子卓一帆。我打听好了,这个少爷明天在龙光大酒店代父亲迎接八方来宾。只是别伤害他,适可而止。让他交待他父亲的罪恶发迹史,有视频更好,主要抓证据。”
“知道了。我亲自策划,这是我的强项,宝宝放心吧。”
“记住,要乔装改扮,潜入进去,抓了人就走。你无须留任何标记,只要你不索要赎金,他多半会疑心是郑姚所做。”
“嗯。明白。我不在你身边,你可要保重。”
“你也是,都是一伙穷凶极恶的江湖大佬,不可不多长一个心眼。”韩宝来虽然信心满满,但也不敢大意。关公那么侥勇,还有大意失荆州的时候,战场风云变幻,实难掌握。
韩宝来刚跟李佳敏通完电话,有人敲门来了。房间内有门禁系统的显示屏,可以看清来人面貌,却是两名女子,一名是客服部经理罗娜,另一名是陌生女子,一件黑色针织上衣,包裹着她丰满的胸部,下面穿一条灰色的紧身牛仔过膝裙,长发浓密地覆盖着瘦削的双肩,一双晶莹发亮的双眼,有点潮女的范式。
杜芊芊嘟着小嘴说:“不准碰她!你碰她,我可要对她不客气!”
韩宝来鬼笑着说:“现在,我们是砧板上的肉,你要命,还是要面子?”
“反正,不许你碰她!”
“我让敬尧上她!”
伍敬尧一听马上面红到了脖子:“韩哥,别的好说,这道命令,我可要违命不遵了。
门打开,进来一个高佻美女,肤白,眼里别无一点邪恶之气,是那样的纯净无滓,可惜如此高贵的美女怎么生在一个罪恶之家呢?唉,什么都可以选择,你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你生在这种家庭,你又怎么奈何?毕竟她是一个弱女子。父亲派他过来,她只得应命而来。你看她眼里流露的还是一种幽怨,她上衣束住的很火爆的上身,但掩盖不住丰满的身材,脚上穿着一双又高又尖的黑色高跟鞋。
韩宝来伸出手:“欢迎——”
可是对方是一个冷脸,也没伸出手来,扬起羽睫,亮眸紧盯着他熟视了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