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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三笑了笑,“没事主子,也不用收拾偏房,按理说我应该在你屋里给您守夜才是。您这屋内不是有个矮榻嘛,我陪着您就是了。”
叶鸢听了这话,鬼使神差地想起了五日前那晚,白卿淮睡在自己屋内矮榻上的情形,耳根不知为何有些发热。叶鸢摇摇头,“还没到守那些规矩的时候,你就先在偏房住下吧。”
叶鸢同水三闲聊了许久,吃过了晚饭便谈起了正事。叶鸢近几日正愁着如何能加快自己这边的行动,水三到了京城来虽然有些委屈了她,但其实也合了叶鸢的心思。
“那五州知府查得如何了?”叶鸢的手指敲着木桌,不知思考着什么。
“还未能查得详尽,但也能了解个大概。”水三手中拿着筷子的另一端,沾了杯子中的水,在桌上勾画着,“和主子所料相差不多,这五州知府任凭拿出哪一个来都不是铜墙铁壁,只要细查下去每个人都能揪出问题。”
“那兴州知府尹乐湛是个狠人,”水三在桌子上描绘了大致的地形轮廓,在偏靠东面的位置上用力点了点,“五年前兴州下的亭阳镇闹洪灾,朝廷拨下的赈灾款不说是全部,也有大半被他吞了去。”
“具体细节我们还在查实,但可以确定,这类的事在他身上只多不少。”水三冷笑了一下,“便是私吞款项也就罢了,他还暗自加了百姓的税收,这事做得这般明显,竟不知没有什么传闻,京城百官怕是无人知晓。”
叶鸢点着桌子的手停滞了一瞬,怒意无法克制地从心头升起。朝局不稳,五年前大殷更是钱粮紧缺。她曾听胡将军讲过,皇上初登基那几年,便是赤鹰军中的粮草都时有短缺。那几年朝中能拨下赈灾款已属不易,能将其吞了大半……那尹乐湛真不知有没有心。
“这不是摆明了,”叶鸢平静地说道,“有本事将这钱捂住的不是他,要看这钱最终进了谁的口袋中,才能知晓是谁遮住了这钱的来路。”
叶鸢闭了闭眼,掩去眼中的怒意,淡淡道:“暗地里查查他给何甘平送过多少钱。看这个架势,何甘平怕是富得流油了吧。”
有钱有权。倒是不知这位丞相大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要成为皇上最大的威胁才舒心吗?叶鸢的双眉蹙起,她有时会想,何甘平同晋西王联手,何甘平根本坐不到那把龙椅上,那他要将皇上从那个位置上挤下来是图些什么呢?辅佐皇上和辅佐晋西王又有什么不同?
“若是他有什么把柄叫何甘平拿住了,那就查出那个把柄来。这么好的东西,不能只让何甘平捏着,我们手中也要握住才是啊。”叶鸢勾了勾嘴角,“若是没什么把柄,只是单纯的依附于何甘平那就更好了。搜一搜他们两个勾结的证据,这人该向全天下人谢罪才是啊。”
水三领了命,在木桌上继续勾勾画画,将其他四位知府的情况一一告知叶鸢。
“襄州知府卞正业倒是不像尹乐湛那般做得明显。表面上看着是个好官,”水三皱了皱眉,“私底下收受过些小恩小惠,并无什么明显的大过错。”
叶鸢点点头,“既是不清楚那就再仔细查一查。”
水三点头应下。“青州那位知府许光远特别一些。”说话间水三也皱起了眉,“这位大人酷爱古玩字画。我们的人查探过他的府邸,他本人与家中瞧着是一副清廉的样子,只是这墙上与库房中堆满了字画古玩,加在一起只怕价值连城。”
“我们的人还在查何甘平有没有给他送过些什么好东西,他有没有为何甘平做过什么差事。”
叶鸢指尖有节奏地轻轻敲着桌面,闻言顿了顿:“他一个州知府,从四品的官位,哪来那么多钱买下一库房的字画。”
水三尴尬地说道:“我们也查过,他这个人比较……忌讳比较少。他私下养了一批人,在各处倒斗。”
“倒斗?”叶鸢有些疑惑的看了过来。
“就是挖别人家的坟偷人家的陪葬品。”水三有些无奈地解释道,“一般是挑着过去的大户人家的坟地,夜里偷偷行事。这事虽然未曾摆在明面上,但是在他府中倒也算不上秘密。”
叶鸢听了这话点点头,手上动作未停,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水三也未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叶鸢。
过了半晌,叶鸢开口道:“其他两位呢?”
水三在桌上又点了两个点,“这两位有着同样的特点,都是好色之人。”
“泰州知府应邵常去逛逛花楼。他在当地最大的那间花楼常年包下了一间上房,只是情人不固定,玩的样式也花花。”水三轻蔑地笑了笑,“他家中有位百依百顺的夫人,不知是对他逛花楼这件事是不闻不问还是没什么办法,总之他算得上是毫无顾忌。”
叶鸢挑眉看了看水三:“玩的样式也花花?”
“啊。”水三面色垮了下来,自觉失言,“主子就知道他就如同地痞流氓一般便是了。”
叶鸢在心中暗笑,面上瞧着像是仍是有些茫然。叶鸢虽然未曾亲眼见过,但是还是能听懂话中含义的,只不过是想逗逗水三罢了。
水三比叶鸢小上一些,出营的时候早,人也活泼。小时候水三拽着叶鸢要带她去逛花楼的时候,还是挨了白明酌一顿板子才歇了心思。
水三想要将话题快些揭过去,继续说道:“桓州知府薛磐相比之下更是个禽兽。薛磐不止是好色,还喜欢虐打奸|杀。”
叶鸢闻言瞳孔有一瞬的放大。水三瞧见叶鸢神色变化,认真道:“无论男女,从幼童至青年,只要是他看上的,无论是楼里的还是良家子,他都不忌讳。他手中的人命官司若是要细究,怕是都难以数清。这事在当地不是秘密,只怕是衙门以及镇县的官员都有参与,不然他如何敢这般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