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会死,只是取一点点血肉而已,但对修严来说,那是性命攸关的事,他好起来,变成一个健康的人,从此活在阳光底下,再也不用受罪了。
看到过他因为头痛在床上痉挛晕厥的样子,她想解救他,至少从此以后,谢律再也不会因为头疾而接近她,把她当一味药引子。
再也支撑不住眼睑的重量,卿卿闭上了眼睛,身心陷入了一团黑甜。
稍后,当卿卿再度醒来的时候,自己仍然置身在王府的一间厢房中,屋内焚着静心怡神的熏香,两侧帘帷放落,外间影影绰绰,侍女敲门而入,手中端着新鲜瓜果,和为卿卿准备的换洗衣物,卿卿勉力支起头,拨开帘幔朝外看去,认出其中一个婢女是当日跟随翠微一起朝自己发难的那个,她便只好询问她:“世子好些了么?”
可怜卿卿,已经疼得脸色苍白,说话都不利索了,嗓音含含糊糊的,但那婢女还是听见了,她忙碌空隙里,瞥了一眼病榻上虚弱的卿卿,便收回了目光。
“世子已经醒了。”
那婢女命人将东西撂下摆放整齐,便着人全部退出去,直至屋内仅剩两人,她又道:“娘子救了世子一命,这是公主的谢礼,这段时日,就请娘子留在王府养伤,这里灵丹妙药什么都不短缺,娘子也可恢复快些。”
卿卿因为胸口的疼痛,控制不住地溢出了一丝咳嗽,听到谢律平安的消息,一颗心总算放下少许,但她想亲耳听到谢律的声音,听他说自己无恙,如此,她也好离开得安心一些。
那婢女像是看穿了卿卿的心思,虽客客气气的,却能听到一点嗤嘲之意:“娘子也负了重伤,切勿忧思过度,这段时日就留在王府,您是世子的恩人,没人会怠慢了你的,若有吩咐,朝外面唤一声,自有人照顾。娘子好生歇了吧。”
卿卿就这样被安置在王府里,因为重伤哪里也不能去,渐渐了眼前又起了雾,她失血过多,头一时昏一时重,只得再次睡了过去。
当卿卿第三次醒来之时,屋内仍然没有人,身体的疼痛依然清清楚楚,卿卿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咬着枕头,饮泣失声。
有人突破房门,向床围靠近,来到她的身旁,卿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告诉我,世子怎么样了,他好了么?”
那人叹了一声,道:“世子已经下床了。”
卿卿脑中眩晕,如线绷断:“那么……他人呢?”
谢律可以下床了?他为什么都没有来看她呢?他去哪里了?
婢女在卿卿身旁坐下,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起了热,婢女幽幽叹气,将卿卿额头上的帕子换了,但卿卿不依不饶地抓着她的手,害她不得离去,婢女只得回答卿卿的问题:“世子有事出门去了,卿卿娘子受了伤,又发烧了,别操心了,睡吧。”
卿卿的头还痛着,又像是有巨锤敲在她的脑后,唤起新一波的疼痛,卿卿怀着苦涩,终于明白了。
谢律大概是不会来了。
药引子已经奏效了,已经发挥了她全部的剩余价值。
陈国世子,怎么会回头看一眼被撇在地上的药渣,就连多一眼都吝啬。
卿卿死心地闭上了眸。
也罢,是她自己选的,她心甘情愿救他的,从来都不图回报。
卿卿,要快点儿好起来,自己竖着从王府里走出去,永远不要再踏进门来。
……
谢律能够下床之后,第一次感到自己似乎身轻如燕,身上有什么枷锁被彻底卸掉,抛在身后,王府之人齐齐信心大振,他的一双父母,握着那巫医之手,极尽感激,将他奉为座上宾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