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方才说,他带给她的,都是痛苦。
“可是卿卿,你给我的,都是欢愉。”谢律执迷不悟地与她目光碰撞,“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卿卿,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么?你为我,剜心割肉,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能不能也让我好好补偿你?”
卿卿低头莞尔:“世子大人,你放过我吧,真的。”
男人所谓的喜欢,能有多少呢?贪图一时的新鲜,等他的新鲜劲过去了,她就会被他随手可抛,或者像翠微一样,留在他房里做个不见天日的婢女。
谢律心一阵绞痛,耳中想起一串细碎的脚步声,原来是翠微寻到了这里。
“世子,”翠微盈盈拜伏,“公主请卿卿娘子过去。”
卿卿抓着秋千绳的手指一紧,这段时间,还是第一次韶音公主说要见自己。公主要见自己,是打算发落她了么?
谢律回绝:“卿卿身子还未复原,她如何能过去。”
翠微道:“已准备软轿,公主说,这是要事,还请卿卿娘子务必前往。”
“我带卿卿去便是了。”
谢律不放心,没有让翠微带的轿子过来,弯腰将卿卿从秋千架上抱起,她惊呼一声,怀中的海东青掉落在地,谢律嫌那东西碍脚,便踹了一脚海东青。
万鹰之神白白受了一脚之辱,耷拉着翅膀把脑袋可怜唧唧地埋了进去。
谢律抱卿卿来到韶音公主的香雾廊前,萧子胥在抱厦设宴,让卿卿落座,见是谢律抱她一路行来,多少有些不满,但她还是和颜悦色,先对卿卿连声道谢。
“卿卿娘子对律儿心意拳拳,不图还报,感我至深,终于得娘子贵体稍安,因此备下一桌酒菜,稍作招待。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卿卿小娘子海涵。”
这个公主,凤眸凌厉,通身的气派华贵不可逼视,卿卿垂下脑袋,气势弱了许多:“不敢当。”
她说话的嗓音温温柔柔的,软糯无比,一听就是个好欺的主儿,萧子胥便想到上次翠微将她扒衣,翠微秉性持柔,也不喜对人用粗,这个小娘子,嫩得能掐出水来,是当真引得人想欺负,尤其容易唤醒男人身上那种劣根性。
萧子胥微微笑道:“小娘子见谅,谢律昔日有对不住你之处,今日咱们把话说开,一笑泯恩仇便过去了。你若有要求,但提无妨。”
卿卿要说话,要萧子胥放了自己,可她正要开口,忽然桌下的手被谢律握得一紧,卿卿疼得不得不抬起头看他,他紧皱眉宇,目光让她不许说出那三个字。
凭什么,她凭什么不能走?
卿卿气急败坏,正要张口,萧子胥却将一切收在眼中,抢先一步,道:“卿卿娘子可是不好提议?小娘子家家的面嫩不好直说,既然如此,我就替你们做了这个主了。”
萧子胥温和地为卿卿斟了一盏碧针青叶茶,“卿卿,你救了修严的命,若没有你,修严现在恐怕还……你是王府的恩人,是陈国的恩人,如此大恩,怎么还报也不为过。你喜欢律儿,律儿正好也喜欢你,不如我做了这个主,以贵妾之礼纳你,你看如何?”
一说“贵妾”二字,翠微眼波倏然有变。
这是公主第一次,对一个身份低微的小娘子松了口,说要给她名分,而且贵妾也仅次于发妻,在王府的地位凌驾她们所有人之上。
卿卿本不想笑,可是她现在觉得有几分好笑,她丢了半条命,在王府之人看来,仅仅是为了换来一个这样不疼不痒的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