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从小就怕冷,而男子天生体热,修严给她暖暖被窝就好了。
他长得这样好看,秀色可餐,看着就会身心舒畅。
卿卿越琢磨越感到有道理,她翻被下榻,披上自己庭芜绿折枝攒花芙蓉绫外裳,拎上羊角灯,来到客房叩门。
咚咚咚。
“修严,你睡了么?”
屋内没有动静,只有桔红的柔光渗透窗纱细腻的经纬,如誊画皴点其上,卿卿便又唤了一声“修严”。
门被从屋内拉开,长长的“吱呀”声后,卿卿看到修严立在门内,身着寝衣,但光晕之中,他右脸上的伤疤依旧狰狞可怖,似一条盘踞雪原的紫红蜈蚣,将碎琼劈成两段。
卿卿惊骇:“你怎么没擦药?”
修严颅面低垂,扭脸向里,躲闪着生怕见她,一出声,那声音的失落和自厌,便瞬间攫取卿卿心房:“我容颜毁损,双凫楼回不去,卿卿妻主也会嫌弃吧……”
“胡说。”卿卿故意板起俏脸训斥他,居然有这种不该有的想法。
卿卿拎起羊角灯,皱眉握住他手:“跟我过来。”
修严被他抓着左手,一路牵引过花园,去向她的闺房。
沿途过一道窄窄的小溪,清澈的溪水在月光朗照下散发出鱼鳞般的银光,溪上架一座榫卯拱桥,两侧绿竹森森,屋檐在红柿树下隐隐露出兽脊。
修严不疾不徐地跟随在卿卿身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匆匆忙忙的背影。
陈家把她放出来,对卿卿是福是祸,也不知道她是渴男人得要命,还是单纯得让人害怕。
他从未见过这样古道热肠、却又娇柔可欺的女人。
终于到了,卿卿带着修严停在自己的闺房门前,将手里拎着的羊角灯给他,让修严帮忙提着,她伸手推开了门,引修严入内。
她的闺房比修严那客房宽敞许多,布置精巧,正对屋门的墙壁上悬着一幅《钟馗捉鬼图》,挂画下凿了一个神龛,设有时鲜瓜果。她屋内不燃香,但自有一股难以言述的香味,沁人心脾。
修严迈进这间房间,便似灵台一阵清明,视线愈加清晰。
但见卿卿坐在香案前,取出了底下的药箱,对修严把臂招手:“过来呀。”
修严听从命令,径直走近,来到卿卿面前,她跪在地面,地上铺着大红猩猩毡,她让出一侧身位,手掌轻拍,让他跪坐上来。
修严便依她所指,归立在她身侧,卿卿却嫌他跽跪,他身长,卿卿摸了药膏却够不着,不禁呼出口气,沉沉命令,“你下来一些。”
她的命令就是圣旨令箭,修严将姿态放松,臀贴住脚后,低下头向她靠近。
卿卿把灯盏放在他脸部附近,照着他右脸的伤,长指抹了雪白晶莹的膏体,在掌中揉匀,食指轻点,便将身子支起一些,为他涂抹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