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衡应了。
小红狐吃完了,又叼着空盘子去一旁的竹筒流水下洗,洗干净,在厨房放好了,才又回来。一只小红狐也能好好生活。
这一刻,东衡才真正明白了玄鸟乌衣所说的“一无所有”。原来在他看来,即便是母亲,他也是要安稳送回桃川去的,送还到父亲和姊姊身边去享受幸福的。而父亲是早已舍弃了他的,养父是别有所图的,师父只是可怜他的。
他一无所有,世上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了。
东衡温声说:“我抱抱好不好?”
小红狐看看他,摇摇头。
“为什么?”东衡涩然问。
小红狐笑弯了眼睛,眸底却是抹不去的哀伤:“你也有家呀。你不可能陪我很多年的。你最终还是要回家去。你靠我太近,你走了,我会想念你的。”
东衡潸然泪下。
而后不顾一切地抱起无奈的小红狐。小红狐叹气,软软的小梅花爪子轻轻拍拍他的后颈:“好啦。好啦。。。”
“我不是多疑。”小红狐说,“不能完全属于我的,我是不能相信的。心里有别的更重要的人,早晚是会放弃我的。你也会的。”
东衡无言。
“别骂我了。”
“谢谢你愿意舍命救我们。但是你如果真的死掉,爱你的家人会很伤心的。所以还是不要这么做了。”
东衡问:“你难道不是?”
小红狐说:“有更重要的人好好陪伴在身边,是不会因为我难过很久的。”
春深夜色,灯花落棋。
玄鸟乌衣垂头丧气,几不能落子。薄甘棠心情正好,妙手迭出。
末了,沉思良久的玄鸟乌衣一推棋盘:“不下了。”
“又耍赖。从小就是个臭棋篓子。”薄甘棠笑,收起黑白棋子道,“拖得差不多了。我最多再陪你待三天,我们就该去榆庭见渊穆了,不然尊上那里我不好交代。”
玄鸟乌衣表示呵呵。
薄甘棠笑问:“此人到底如何——不许说你的看法。说别人的。”
玄鸟乌衣十二分不情愿:“治世之良臣,或为治平之贤君。”
薄甘棠不禁笑。连棋子洒落在棋盅的声音都轻快悦耳。
“师哥啊——”玄鸟乌衣摇他的手腕,“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薄甘棠忍俊不禁:“袨袀,你发现没有,你现在好像有胡闹的底气了。以往你是事事谨小慎微的。”
“。。。。。。”
“那位禹杏太守,当真不堪?”
“。。。。。。”
“我问问蝶祈可好。”
“别,哥,千万别。”
薄甘棠抚摸上小玄鸟的头发,温声笑道:“师哥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一来是春秋尊上算出的定数,二来是看到你这般活泼了,我也很想去看一看将与我的人生产生纠葛的琼华人。为什么你就笃定,一定是坏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