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家主不敢掺和杨家的事,拿到太极平安符和风水图便纷纷告辞。
大长公主把这些人送到门外。
她摇摇头,满脸鄙夷地说道:“抗击蛮夷大军,保家卫国,有利于子孙后代,有利于家族存续,为何你们之前总是反对?你们的德行配不上你们的权势。”
李家主拱拱手,似笑非笑地说道:“敢问殿下,我们保卫的到底是社稷和百姓,还是你们赵氏的最后一点家底?我们为之拼上性命,散尽家财,你们赵氏又付出了什么?粮草、军饷、兵器、战马,可有哪样是你们给的?国库里的宝贝,不是早已经被你们皇室挥霍一空了吗?”
另一位家主冷笑道:“但凡赵氏皇族有一点担当,我们也不至于主张议和。”
又有一位家主说道:“殿下,你自己也很清楚明白地知道,大周最坚定的投降派不是我们,而是赵璋,是皇族。是你们的脊梁断了,我们才站不起来。”
大长公主愣了半晌,竟是找不到一句话反驳。
面对这场灭顶之灾,最没有作为的的确是赵家,是宗室,是皇帝。一个皇朝的腐朽必然是从上至下的。
想了许久,大长公主才哑声说道:“本宫亲自出征,与大周共存亡,这就是皇族的担当。”
李家主冷笑:“您不觉得可悲吗?皇族唯一的担当,只剩下您一个女子。”
大长公主脸颊一红,更加无言以对。
可悲,实在是可悲。难道赵家就找不出一个好儿郎吗?
她迅速回神,讥讽道:“说得这般冠冕堂皇,可你们截留税银,蓄养私兵,瓜分田地,致使百姓颠沛流离。你们又是什么好东西?对百姓横征暴敛的从来不是我们赵氏,而是你们这些地方豪强!”
钱同山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走到两帮人马中间,没好气地说道:“别吵了。你们一个强龙,一个地头蛇,而今都被压在方夫人的五指山下。你们往后只能跟着方夫人一条道走到黑。都歇歇吧。该筹银子的去筹银子,该打仗的去打仗。”
大长公主和众家主面色一滞,强硬的气场立刻就颓败下去。
他们回头看看宁远侯府的两扇朱红大门,眼里闪过一丝不甘,更多的却是畏惧和忌惮。
而后,两方人马相互怒瞪一眼,各自离去。
大长公主跨进府门,匆匆去找方众妙。
钱同山抬头看看悬挂在门梁上的,写着“宁远侯府”四个字的匾额,不由畅快一笑。管你什么魑魅魍魉,在方夫人的道场里都得老实趴着!
大长公主还未靠近前厅就听见孙巧儿凄苦的哀求声。
“方夫人,求您把这面具摘掉吧。之前我言语上对您多有不敬,我给您磕头赔罪。锦坤年纪还小,他总是这样哭叫,我怕他心神大耗,落下病根。我这就给您跪下。”
大长公主冷冷一笑,不由加快脚步走进去。
看见孙巧儿果真跪下,她嘲讽道:“为何要摘掉面具?你是怕了你这个儿子吗?他可是你的心头肉,你宁愿献祭自己亲儿子也要他活,你怎么能怕他呢?”
孙巧儿极为难堪地摇头:“我不是怕,我只是担心。方夫人,我求您!锦坤总是这样哭嚎,他怎么受得了?”
杨康伯和杨英才也觉得杨锦坤闹腾不休实在烦人,便没有阻止孙巧儿的哭求。
方众妙取出三枚铜板,反复数次抛在桌上,兀自看着卦象。
等孙巧儿磕到额头红肿,快要绝望的时候,她才微微撩起眼皮,慢慢说道:“你以为摘掉面具,他就能变回乖巧懂事的模样?你以为忘了今日的一切,母子之情还能恢复如常?”
她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当你彻底看清一个人的真面目,再与虚假的他相处,你只会感受到更深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