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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这人一声滚,俩混混拔腿跑了,四个人的尴尬变成了两个人的沉默。简默看着时间流逝,对面没挂断也没说话,先开口:“没什么事儿,那我先挂了。”
她一直是很懂怎么卸磨杀驴的。
“刚刚那会儿我们没说话,你在想什么?”
简默起身往宿舍楼走:“我在想国际话费应该挺贵的。”
对面哽了一下。
简默感觉颜妍要骂人,及时转变了话题:“你那边是几点?”
“中午,十二点,在吃午饭。”颜妍意兴阑珊,“流放到美食沙漠了,天天吃夹生饭,点餐要靠随身翻译。好处是我和老陈面基了,准备搞点有意思的东西。”
老陈是游戏论坛的大神,从前带着颜妍一起做像素游戏的那个。平常宰肥羊也是一把好手,不过颜妍从来不在乎钱的事儿,捞钱对她来说不是缺点,没真本事才是。
简默仗着相隔千万里,打不着她,说话直白了很多。
“有翻译,能点餐,还有朋友面基,这不叫流放,叫旅游。”
“这旅游给你吧。”颜妍冷嗤了一声,“你这白眼狼,真是半点养不熟,好歹我两分钟前还帮你解了围吧?”
简默在宿舍楼下的花池旁停下来,旁边的树丛里藏着一对对小情侣,像她一样形单影只的,多半也是在跟对象打电话。那些别人的甜言蜜语,穿过花影重重,细细碎碎地传进她耳朵里,气氛很温柔,不免也感染到她。
她轻轻地问:“你出国过得不好吗?”
“不算好。”
颜妍没继续细说,不过她从来睡眠问题严重,飞到异国之后时差倒不过来,饮食不习惯,水土又不服,大病一场说不上,倒确实狠狠瘦了几斤。
人说饱暖才能思□□,这地方成日阴雨绵绵的,十天有九天都得带着伞,吃的也都冷锅冷灶冷饭冷汤的,没点热乎劲儿,处境完全不能说是饱暖。但也就是这种时候,她不想家,也不思乡,反反复复想起来的反而是一些很琐碎的事情。
吃薯条的时候,想起去市中小吃摊,炒年糕上的红酱蹭在简默鼻子上。她自己还不知道,抬头看向很远很远的地方,指着一盏很小的灯牌说,那个灯牌像不像章鱼哥的脚?
睡不着就不免想起从前贪睡,太阳从没遮严实的窗帘透进来,照在床沿,和床沿露着的一截脚踝。那脚踝很细腻白净,配着床沿的金边,像扫荡过某家奢侈品后,柜姐赠送给她的骨瓷茶杯。
看见同学在派对上夸张的欧美妆,又想起第一次化妆和给别人化妆,托着那张脸的触感,抓着戴美瞳的时候,她撑不住疯狂眨眼又流泪的样子,很近很近,近到好像可以数她睫毛或眼中红血丝。
果然人情绪不好,就很容易泛滥联想。
简默想等她多说点,左等右等等不着,蹲在路牙子上耿直道:“不好就回来,不回来说明还能忍受。说起来你准备在外面呆几年?”
“你想我呆几年?”
简默轻轻啧了一声,有点嘲笑的意味:“我说你只能呆一天,难道你明天就回来?”
颜妍翻了翻日程:“明天有事,回不来。下周末有时间,你想我我就回去看看你。”
简默听她轻描淡写,出个国回个国的,跟出门买颗大白菜似的,牙根就开始痒痒。她这个土大款的样儿真的让人觉得不坑一把都对不起这个贫富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