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姑姑看着千金出了这院子,又是落了一脸的泪。
万青昏迷,海口这几日也凉快了下来,几个铺子生意都还好。南疆又运了一船草药来,赵边和老黄暂且做了账收了入库。这丝绸大库的老鼠已经查清,是一个护卫放了一个粗使婆子进来,这粗使婆子哭着说刚发的工钱掉到了这大库院子里,这护卫这婆子哭烦了,想着一个老婆子也是可怜,就把老婆子放了进去。这婆子唯一特别的,就是穿着厚厚的衣裳,递给护卫的牛皮纸上写着,张图二丫。赵边查到这婆子,这婆子本是请假回了乡下,那牛皮纸的进出凭证却丢了。这婆子定然是辞了,却也还是派人盯着。那护卫也是被押了起来。
还有这海口关于总兵府的流言,本就是那些官夫人们散了出去,圆觉寺是这海口香火最为红火的寺庙,僧人们只说那总兵府的庶子重病,总兵夫人挺着肚子也把那些大夫和乡野郎中请了进来,赵边抓着那方丈的胡子,眯着眼冷笑,“大师坐下良莠不齐,若是查不清此事,总兵府可帮大师清理门户。”
琳儿姨娘去的那户农家,原来不过是个神婆,一直在这圆觉寺下替人算命。那神婆见到赵边,就喊了声“一身煞气,你有血光之灾。”
赵边一脚踹飞了那神婆供奉的香案,“现在谁有血光之灾。”手起刀落,神婆头上那朵大红纱花被消了下去,随之纷纷落地的还有一片灰白的头发。赵边这一刀,竟是给神婆剃了头,光秃秃的头皮已经是亮了出来。
这神婆的汉子,理解跪地磕头,这一对神婆神汉彻底承认了,不过是骗子,骗这些妇人们几角碎银。
赵边问那前些日子来的琳儿姨娘,这神婆想了很久,才对上号,原来琳儿姨娘是来求那斩小人的法子,这神婆神汉胡说了一场,就骗了琳儿姨娘十两银子。那琳儿姨娘又给了神婆一张银票,只说把那些话散出去,来日定有重谢,琳儿姨娘让这神婆散布的原话,“当家主母怎能容下庶子,必然是想了办法把这庶子除了,偏偏还要装着一副仁善求佛请愿。”
赵边听了这话,不禁咬牙切齿,山上山下两重话,这琳儿姨娘真是太有手腕了,阴毒至极。
海口的近海,确实出现了总兵府的人,不是那海船上的,是这总兵府的两位小公子金宝银宝,这小哥乘着一艘快船,一个掌舵,一个划船,那船帆正是顺风,这不大的小船,真如一叶扁舟掠过这波涛翻滚的海面,若不是派出去等海船的护卫们眼尖,这小哥俩就能如同神仙一般被这渔民供奉起来,这一对小龙子还带着一只万年的红狐狸,必然是神仙显像。
金宝银宝上了码头,被总兵府的人送回府里。刚到门房上,那守门的三个护卫,就恭敬着给这小哥俩问安,千金听了消息,就骑着护卫的脖子顺着游廊迎了过来,刚到那垂青亭子,就见到两个黑红脸的哥哥傲首挺胸的脚步如飞几个眨眼就到了眼前,金宝的个头明显比银宝高了一些,伸手就把护卫脖子上的千金抓了下来,换了一只手拎着千金后背的衣服,哥三一路冲到了万青现在的院子里。
红袅被银宝夹在腋下,这只狐狸,已经是瘦了一圈。到了万青的院子里,立即呜呜啊啊的叫喊开来,银宝胳膊一松,红袅就四仰八叉的落了地,翻滚了一圈,站起了身子,抖了抖那一身油亮的红毛,迈着优雅的步子,进了院子,看到于婆婆,张牙舞爪的扑了过去,两只爪子搭在于婆婆腰间,被于婆婆不客气一巴掌拍开。
金宝银宝进了屋子,看到瘦成皮包骨的母亲躺在床上,直接把千金扔了出去,幸好,这屋子里地面上铺着厚厚的毯子。金宝银宝这小哥俩跪到万青床前,一个抓着万青的胳膊,一个摸着娘亲的脸,小哥俩都是红了眼圈。
于婆婆说了万青这身体,这些日子里,倒是止住了血,只是,还是昏睡的时候多,偶尔精神些,也只是说上两句话便乏累的闭了眼。如今,已经是好多了,好歹能喝些汤水。
金宝银宝红着眼,千金也挤到了两个哥哥中间,小脸上憋了多日的泪,滚落了一脸,“哥哥回来了。娘亲,你快起来看看哥哥。”
金宝一手拍了拍千金的脑门,红着眼圈,把这弟弟抱在了腿上。
作者有话要说:许昭把这船上的禁卫军清理了一翻,待到进入那南疆,又收到了赵边的信,万青生了一女,昏迷不醒。
许昭把这信撕了个粉碎,挥手又是打烂了桌椅,一根木刺扎入掌中,血顺着这大手流到腕上,慢慢染红了袖子。自己却浑然不觉,只是冥神苦思。人啊,到了伤心处,也许都会忘了疼,何况许昭本就是个皮擦肉厚,大伤小伤经历了无数的。
偏偏这时,那一直对许昭独断专行颇为不满的禁卫军小统领求见。
“亲拆大人,童未求见.”舱外的护卫出声禀报。
许昭挥着染红的袖子,一脸戾气的开了舱门。
这大江上正是一片浓雾,许昭的脸色,在这浓雾里,更是让人看不清楚。
“许大人,已经到了南疆,马上就到那沉船之处。”这小统领也是个少年得志的,虽说远不及许昭这满身军功,却也是一直被皇上看重颇得圣心。
“你带禁卫军下水,从这里一直查到那沉船之处。”许昭这声音还是冷硬,这些年里,个性越发收敛,终究是从骨子里磨出了沉稳。
这小统领一直想着立功,最初对许昭把十几禁卫陈江很是不满,而后,就带着禁卫军独自行事,几次下水,虽说一无所获,却也还是想着立功,越发踊跃。
听了许昭这话,这小统领一双眼睛悬些蹦出眼眶。许昭分明是仗着官大一级,想要把这禁卫军当鱼儿逗弄,实在欺人太甚!
“许大人!”小统领怒急。
许昭前行三步,一脚踹了过去,这小统领身手也是不错,侧身躲过,脸上刚露出个嘲讽的笑意,嘴角还未扬起,许昭那满是血的大手一拳盖了上去,又是一脚,这小统领本是矮身,被许昭那变拳为抓的大手抓住了胸前衣裳一扔,又一脚补了上去。这小统领才明白笑的早了些,许昭这杀神的名号不是捧出来的,等到这小统领回过神来,已经是落到了水中。
许昭当即派人传话“所有禁卫军跟着童未下水。”
且不管是否服气,落水之声瞬间响彻了浓雾。
许昭心下痛快了几分,却也还是一脸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