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来后,才知道,颜东田关着我们的地下室就在婚纱店的底下。
俗话说,最危险——又最安全的地方。
我重见天日的天气很好,是凌晨,太阳刚刚从地平线升起。
我看到金黄色的阳光撕开天际,刺破黑暗,
金余把我抱上车时,不小心踩到婚纱,他抱着我摔了个踉跄,我摔在座椅上,他磕在车上。
我勉力掀起眼皮,触目看到的是浸透鲜血的婚纱,以及男人赤红着眸子流泪的脸。
这个样子的金余。
这个样子的。
金余。
不愿看。
他的脸上还沾着血。
不知道是孩子的,还是我的。
我闭上眼,任由眼泪流进耳朵里。
金余找了毯子把我包起来,他那双带血的手紧紧握住我的手,在我掌心哈着热气,他喃喃似地问我,“还冷吗?”
有眼泪砸在我的手背,那样滚烫的热意,像是要烫化我的心脏。
医生和护士想过来,都被他隔开了。
他魔怔似地抱着我,嘴里喃喃,“夏秋,没事的,马上就到医院了。”
他又脱了自己的鞋给我换上。
我和沈三千试穿婚纱时都是脱了鞋,脚上只有一双袜子,现在这双袜子早就浸满了血和脏污。
金余小心翼翼地脱下我的袜子,把自己的袜子给我换上。
车座椅上不一会又染透了一片血,毯子下方也浸了一小片的血。
他给我换鞋的手都在发颤。
我有多想抱抱他,然后说声没事。
可我连开口的力气都在消减,“多多。。。。”
金余听不清我的声音,俯在我耳边,离得近,我可以近距离看到他血红氤氲着眼泪的眸子,他惨白干裂的唇,“什么?”
“多多呢?”想到孩子,我的眼泪就不自觉流出来。
金余伸手帮我抹掉眼泪,大概是才发现自己手上有血,他收回手,低了头舔掉我的眼泪,声音又低又沙,还带着丝颤音,“他在家里,我待会让人去接。”
“嗯。”我闭上眼。
身体太冷了,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身体里的血在不断流失,就像那条生命从我身体里剥离出去那一刻一样。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医院,我不敢告诉他自己快死了。
我怕开口那一瞬,自己就会哽咽到说不出话。
“金余。”我轻声喊他。
“我在。”他就俯在我耳边,紧紧握着我的手,时不时亲吻着我的手背。
“我穿婚纱好看吗?”我用力挤出一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