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局面色沉重地坐在对面,看他身上又带血又带伤,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大有不动如山的架势,皱眉看向他肚子上的刀口,沉声道:“怎么回事?”
“没注意被偷袭了,人没抓到。”程间寻面不改色心不跳,没等他继续问就说道,“萧遥已经去追了,跑不了的。”
赵局紧拧在一起的眉头里都看得出担忧,但他毕竟在前线待了几十年,一眼就看出伤口位置不致命,养两天就没事了,喊了个护士过来让程间寻跟着去。
“去洗把脸换身衣服,再把伤口处理了,你爸妈晚点就过来。”
程间寻本来是想在这等到纪流出来,但低头看了眼身上又确实不想让他爸妈再操他的心,低应了声还是跟护士先去清理伤口,又托了个警员去楼下帮他随便买件能换的衣服。
等把自己弄干净再过去的时候,门外只剩钱多还坐在那,时不时抬头往手术室看一眼。
“他们呢?”程间寻问。
“叶哥在楼下,康赴过去看他了。”钱多把水递给他,“赵局接了个电话就走了,不知道一会儿还回不回来。”
程间寻点头应了声,又问道:“叶涸怎么样了?”
“身上也有点外伤,但康赴说他没事,就是精神不太好还没醒。”钱多问他,“程哥你要过去看看吗?副队这里我守着不会有事的。”
程间寻摇了摇头:“康赴在就行,我等我哥出来。”
他说完这句就没再出声,拧开瓶盖灌了几口水。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在胸口散开,与体温相冲的温度也让他脑子稍微冷静了点。
他们又在门口坐了两个小时手术室的门才打开,程间寻身体比脑子快地反应过来跟了过去,他问医生怎么样了,医生也只是严谨折中地说伤得不轻,还要再观察几天。
程间寻不放心地看向纪流,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纪流脸色苍白得吓人,人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医生把人送去病房后让他们出来一个跟护士去办手续,纪流进手术室前医生就知道他没有家属,目光自然而然在屋内俩人身上打转。
钱多看程间寻肯定不会走,于是自觉接道:“我去吧。”
医生见状也没说什么,交代了后面几天的流程就带他出去了。
病房里静悄悄的,医疗器械偶尔传来的几声滴滴响动让人不至于对时间完全没了概念。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漂白剂的味道,跟泳池里氯气的味道很像,但又感觉更刺鼻一点。
外面天色接近黄昏,程间寻把病房的灯稍微调亮了点,坐在纪流旁边静静发了会儿呆。
人是回来了,但他的心情还没从山上的后怕里解脱。
纪流身上的伤基本都被处理过了,那些数不清的狰狞伤口全盖在纱布下面,包得严严实实的,即便医生刻意避开了关节处,但纪流现在的行动能力也几乎被限制了大半。
钱多办完手续回来带了点肉粥跟包子,本想跟程间寻一起留下的,但想着队里其他人都有事抽不开身,办公室的收尾工作也没人弄,于是还是决定回去当留守儿童把善后工作先做了。
程间寻从早上到现在三餐都没吃,胃里空胀着不太舒服,但他实在没什么胃口,看着纪流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搭上去轻轻握住,摸索了一阵才拉在脸上贴了贴。
掌下的体温有些凉,他又把手放在纪流胸口,感受到上面幅度不大但还算平稳的呼吸后,那种他哥现在在他身边的实感才慢慢浮现出来,悬在心里的石头也终于往下落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