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盒里还剩15根烟,他破天荒地连着抽了好几根。在剩下的烟逐一燃尽的时间里,他没说话也没动,半个小时,给自己的感情交了个结局。
程间寻说的对,他不该对不该自己操心的事那么认真。
他不会强迫程间寻去做不想做的选择,但他可以强迫自己,强迫自己放手,抽身,让大家都过得少点负担,从此以后换另一种方式跟程间寻相处。
当然,这些假设都建立在如果程间寻还愿意的话。
四肢重的很,用不上劲。床头柜上的感冒药凉透后还泛了层白边,纪流没有虐待自己身体的癖好,重新泡了杯,定了六点半的闹铃才躺下睡觉。
市医院的早上比其他地方来得都要快,程间寻闹铃还没响,周围就已经是窸窸窣窣来往走动的响声。
昨晚陪着叶妈妈守夜守到三点多,总共才睡了两个小时不到,睁眼的瞬间面前仿佛盖了层纱网,世界都天旋地转,转了好几分钟才清晰。
拿起手机看了眼,6月30号,今天是纪流的生日。
纪流人缘很好,光是私聊的消息回完都要十几分钟,程间寻以前就特别喜欢在这件事上争第一,每年都是直勾勾地盯着秒表,直等零点一到就蹿到纪流身边跟他说生日快乐。
记得有一次,纪流下班回来太累,熬不到零点就睡了,程间寻愣是守在零点前半分钟把人摇醒,非得让他听完一句生日快乐才给他继续睡。
手机里跟纪流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他问自己在哪间手术室,想到昨晚的不欢而散,纪流说的那些话还在脑中徘徊。
程间寻三进三出了好几遍,想着要不要打电话,打开通讯录又怕他还没起来被吵醒,就只先发了句生日快乐。
叶涸跟叶妈妈都没醒,他下楼买了早餐,又习惯性点进微信步数。
才六点半,纪流就已经走了三千多步了。
这么早干嘛去了?
程间寻把工作群的消息该看的看了,该处理的也处理了,等叶涸醒来后正好吃完早饭陪他去复查。忙活了一上午屁股刚挨上椅子,纪流才从外推门进来。
叶妈妈回家做饭了,病房里只有叶涸跟程间寻,俩人正聊着天,看见纪流叶涸招手朝他笑了笑,让了点床位给他坐:“怎么现在过来了?局里不忙吗?”
空出来的位置正好在程间寻身边,纪流没坐,从进来开始就只有跟两人打招呼的时候看过程间寻一次。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纪流站到另一边,低声跟他道歉,“昨天是我大意了,还好吗?”
叶涸下垂的睫毛轻颤了下,自嘲地扯着嘴角,轻轻摇头:“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在我跟前守了一整天,我每次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都能看见你。”
“是我要跟你道歉,让你自责了。”
“昨天我醒来的时候,本来以为上厕所这点小事我能解决,可等下地了才发现根本就站不住。”叶涸脸上一贯风轻云淡的笑容像是被这件“小事”彻底打垮了,整个人看着都有些脆弱不堪,“是我对不起你们……又给你们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