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刻间,从内室传出一阵宏亮的啼哭之声。
“哇哇哇……”
众人顾不得去议论刚刚看到的情景,都猛的站了起来,欢天喜地:“生了,娘娘生了!”
待她们转头去看那漏刻,欢喜的神色蓦然湮灭。
箭头正好指在子时那道刻标上。
掌事姑姑急急忙忙朝站在走廊下的掌记女史走了过去,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掌记大人,娘娘亥时生下小……”
话未说话,那位女史高傲的昂起头来:“亥时?我一直盯着那漏刻未曾放松,分明是子时!”
掌事姑姑伸手从袖袋里摸出了一块玉珏,托在掌心,淡淡的光华似水,让那位掌记女史也低头看了一眼,露出了惊讶之色。
纯白的羊脂玉温润柔和,没有一丝杂质,一看便知是值钱的东西。“掌记大人,这是来自和阗上好的羊脂玉,若是掌记大人能将小皇子出生的时辰写在亥时,那这羊脂玉便归你了。”掌事姑姑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将手伸了过去,羊脂玉
躺在她的掌心,与她白嫩的手掌相得益彰。
“哼,竟敢收买我!”掌记女史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须臾怒吼了一声:“你以为我是那种可以被收买的人?”掌事姑姑倒退了一步,眼中有几分绝望,她背靠着红色的廊柱,额角汗珠涔涔,她不愿意见着甫才出生的小皇子便已经被冠上天煞星的恶名,更不忍心看娘娘有多么伤心
痛苦——皇上的意思,摆明了就是要将那天煞星给灭了,若小皇子真是国师口里的天煞星,绝无活路。
掌记女史缓缓走到掌事姑姑的身边,从她手里拿起了那块羊脂玉。
“掌记大人,你……”掌事姑姑惊喜交加:“你同意了?”“你大可不必再来劝我改小皇子的生辰。”掌记女史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将羊脂玉收在袖袋里:“我要将这玉呈献给皇上,说你企图收买我改掉小皇子的生辰,妄图想要妨害
大周的国运。”
“你……”掌事姑姑眼睛瞪得溜圆,一只手捂住胸口,好半日说不出话来:“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这般加害于我?”“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现儿宫中最得宠的是陆贵妃,我不向着她又向着谁?”掌记女史得意的笑了起来,颧骨显得格外的高:“良禽择木而栖,谁像你这只笨鸟,守着个
空有其名的皇后娘娘,又能得什么好处?”
掌事姑姑脸色煞白,看着掌记女史朝身边一抬手:“笔墨。”
纤纤素手握笔疾书,细软的紫金狼毫笔下簪花楷体格外娟秀,可那字哩却蕴含着杀机重重,“子时”两个字,犹如给那刚刚出生的婴儿判断了他的命运。
“不,不,不!”掌事姑姑朝前扑了过去,想要抓住那个红色封面的本子,这时有人如风一般快掠到走廊上,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重重的投掷于地:“竟想毁皇家记载之册,罪该万死
!”
她被摔到了地上,额角碰到了廊柱下的基石,瞬间便有鲜血滴滴渗出。
伸手抓住基石一角,慢慢抬起头来,就看到院子里站了一群人,明晃晃的灯笼站得青石地面发出了白色的光来。
众星拱月里,那个穿着黄衫的人负手而立,面如寒霜。
“杀无赦。”
口中吐出了冰冷的三个字。
寒光一闪,掌事姑姑只觉后背一阵疼痛蔓延至胸口,她缓缓低头,发现一把刀已经从自己胸口穿出。
血沿着刀口,一丝丝的滑下,慢慢凝聚成一颗颗血珠子,滴滴落了下来。
“皇上!”掌记女史跪倒在地,双手擎着那块羊脂玉:“方才月华宫的这位掌事姑姑想收买我改小皇子的生辰八字。”
“小皇子究竟是什么时辰出生?”
“五月初五子时。”
园中的气氛更是凝重,这六个字犹如重锤敲打着人的耳廓。
“真是天煞星,才出生便已经有人因他而死。”站在皇上身后的那个人,带着七星冠,身上穿着八卦袍,桀桀有声:“皇上,方才天煞星已经落下,正是小皇子出生那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