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的布置,哪样不是尚工大叔们费心给弄好的?请他们吃顿饭也就这么一回事。
“二郎,你去喊了他们过来。”崔大娘摸着黑从碗柜里端出了油灯,用火折子点燃了灯芯,暖黄里的一团光亮里,照出了她一张皱着双眉的脸。“嗯。”崔二郎应了一声,心中虽有腹诽,可他习惯性的听从崔大娘的安排,转身就朝门外走了过去,淡淡的星辉下,他看到了卢秀珍正坐在桌子旁边,一张脸孔素雅清秀
,她嘴唇微微上扬,带着一抹迷人的微笑。
“要不要……”站在门槛,崔二郎回过头来:“要不要喊大嫂?”
崔大娘犹豫了下:“我去喊她。”
崔老实一家聚集在堂屋里边,围着一张桌子站的站坐的坐,一盏油灯恍恍惚惚的闪着,将那碧纱笼里扥圣旨照得暧昧不明。
“阿爹,阿娘,你们要说啥?”崔五郎有些站不住脚,脸上全是着急神色:“我们还要将苗圃那边的地整出一块来哩。”今日花铺生意好,崔家几个后生心里头高兴,个个想要为自家的铺子多出一点力,几个人在回来的路上就合计着,除了在自家院子里整出种花草的地方来,还要去院墙外
边开几亩地来种花种草,这样就能保证货源了。“若是去别的地方进货,那可是要本钱的,咱们从栖凤山上照着大嫂说的挖些树来,然后进行培植栽种,那可是不要本钱的生意。”崔二郎的话甫才出口,就得到了几兄弟
的一致赞成:“对对对,赶着现在天气好,赶紧多整些地出来。”
几个人回家就直奔苗圃那边,正干得热火朝天,却被崔大娘喊了回来,不免觉得有些扫兴,只盼着爹娘有话快说,早些放了他们去干活。
“我……”崔老实想了想,转向了崔大娘:“孩他娘,你说呗。”崔大娘望了众人一眼,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现在咱们家的日子可是越过越好了,只是我这颗心也越来越不踏实了,就怕这好日子没过几天,马上又要过以前那种日子,一
想到这里心里头就慌。”“阿娘,哪能哩,咱们家怎么还会过那种穷苦日子,您就等着跟咱们奶奶一样穿茧绸衣裳,每天大鱼大肉的吃着呗。”崔五郎将手放在了崔大娘的肩膀上:“阿娘,你莫要想
太多了,想多了容易变老。”崔大娘满是褶皱的眼角眯了眯,那几缕皱纹更深了些,她眼睛望着崔秀珍,小心翼翼道:“秀珍哇,以后就别这样胡吃海喝的了,一顿饭哪里能用得上三两银子哩,能省一
点是一点,你说是不是?”“娘,我明白你的心思,也知道你在操心我们这一大家子,可是你要相信我。”卢秀珍很真诚的望着崔大娘的眼睛道:“娘,我嫁来青山坳也有这么些日子了,您看我有没有
做过什么不靠谱的事情?今晚花三两银子请尚工大叔们吃饭这是有必要的,一点也不是浪费,二弟三弟四弟五弟,你们说是不是?”崔家几个后生点了点头:“阿娘,大嫂说得对,尚工大叔们那般辛苦,请他们吃饭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们知道阿娘你心疼银子,大嫂喊我们一块去江白楼我们都没去,这
不是省下银子来了?”“尚工大叔们都是从京城来的,请他们去寻常的饭店不太合适,第一不能体现出他们的价值,另外也不能体现出我们的诚意,江白楼是咱们江州最大的酒楼,在那里吃才是
最合适的,阿娘,你别担心银子的问题,银子是小事……”“怎么能不担心?银子可不是小事,没有银子咱们的生计就成问题了,六丫一个月也才二两银子的工钱,你这请人吃一顿就花了三两银子……”说到此处,崔大娘又心疼了起
来,只觉牙齿间冒着凉气,咝咝的一阵痛。
“阿娘,三两银子真算不了什么,你莫要将这银子看得太重啦!”一声娇嗔,崔六丫的身影在堂屋门口出现,她飞奔着朝崔大娘跑了过来,一双胳膊搂住了崔大娘的脖子:“阿娘,今日咱们家的芝兰堂少说挣了七八十两银子,花三两银子
请尚工大叔们吃饭没什么了不起的,您就快莫要想这么多了。”
“啥?”崔老实与崔大娘两人猛的跳了起来:“今天挣了七八十两银子?”
说完这句话,两人捂紧了胸口,眼巴巴的望着卢秀珍:“秀珍,不是说每个月才能挣个二三两的么,怎么六丫说……”“爹,娘,财不露白,有人在场的时候可不能实话实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咱们家这花铺今日开业着实兴旺,打烊的时候账面上一共有一百五十多两银子的进账,我
将成本大致算了下,可能有十两的利润。”“十两……”崔大娘只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