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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回早已走出很远,留下一个房间号便匆匆离开。
因为积水,走廊地面全是踩踏留下的泥脚印,季回贴着墙边走,一路逃回房间。
房门紧闭,跟他离开时没什么不同,他掏出手机,点开那张走时拍下的照片,放大,再放大,对照着一寸寸检查,门框、把手、门缝,连地砖都认真看了一遍。
像是完成某种仪式,没发现什么异常,季回才开锁进门。
他第一时间将门反锁,然后就这么静静站在玄关处,盯着门板上的逃生通道路线图发呆,脑海中是薛钺刚才的话。
他当时辞职是要去国外找家人的。
已经找到了,可结局却不尽如人意。
炒河粉还温热,季回拆开吃了一口,喉间突然泛起一阵恶心,他快速嚼了几下,勉强吞咽,剩下的盖好盖子放进冰箱中。
他转身倒在床上,假肢都没拆便昏睡过去。
*
季回他妈生下他就跟人跑了,不学无术的爸也在他小学时因病去世。
那时舟城有许多向未成年提供帮助的福利机构和社会组织,加上学校给予优秀学生的助学金,就算无人抚养,季回也平安长大,考了一个不错的大学。
上大学后,他做了薛钺的家教老师,暂时摆脱了拮据的日子。
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可以攒下一笔钱,毕业后找一份说得过去的工作,生活越来越好。
可大二那年,季回突然收到一份漂洋过海而来的信件,没有任何文字,没有联系方式,只塞了一张境外的汇票通知书,和一个地址。
他饭都没吃,跑去银行才查到,那个地址在澳洲,汇款的是一个叫苏润清的女性omega。
苏润清,季回曾许多次在他父亲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那个喝到烂醉的男人,会拿着家中唯一一张照片,骂上一整晚。
照片上模糊不清的女人,是他的母亲。
那张薄薄的汇款单被季回翻来覆去看了很久,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他要去澳洲。
这几乎成了一道扭曲的执念,在季回焦躁不安杂乱无章的猜疑中逐渐生根,深深扎入心脏,他想着,他要找到那个十八年都未曾露面的母亲,他要亲口问问,当初为何要把自己抛下。
可这条路刚走了个开头便被拦住——他的签证一再被拒。
无可奈何,季回只得找上代办机构,可对方只是看了眼资料便劝他早些放弃。
“澳洲过签难度本来就大,而你现在这种情况,无房无存款,会被判定为国内约束力不强,百分之九十九会被拒绝。更何况你没有任何直系亲属,不管申请多少次,都不会有结果的。”
季回茫然地问:“那百分之一该怎么做?”
对方抬了抬眼镜,无奈看他一眼,“我建议你走留学签,但要准备一笔钱用于存款证明,一般是……”
他在季回平静的眼神中缓缓补充完整:“三十万左右。”
三十万,对现阶段的季回来说像个天文数字。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方式,譬如发明专利、国际期刊、参加国际重点研发项目,但那太难了,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