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姜尤亦庄亦谐的圆场,莫中心里的些许不快顿时冰消雪融,旋即笑道:“大王教诲的是,微臣岂能和孩子一般见识?不过逗他玩笑而已。”
“好,很好。”姜尤赞许地点了点头,笑道:“这手隔空取物的本事倒也有趣。敖继,这是什么武功路数呀?”
“回大王。”眼见姜尤亲自出面帮他圆场解围,龙中堂非常感动,急忙老实回道:“这招‘龙息无声’,是微臣家传武学‘继灵心法’中的一招。”
“继灵心法?家传武学?”姜尤微微皱眉,连着疑问两声,满面疑惑地盯了龙中堂一眼,又左看看伶伦,右看看计蒙,最后目光又落在伶伦身上,轻声问道:“伶爱卿?你怎么看?”
“回大王,微臣也甚感诧异。”伶伦不紧不缓道:“几十年来,不仅从未见牧正施展过这等武功,甚至也未曾听他提及,实在有些意外。”
“这招法徒有其表,华而不实,厮杀中几无用处。”计蒙不以为然道:“敖牧正一向敦本务实,自该无意修炼,更无暇向外人炫耀了。”
“也不尽然。”姜尤摇了摇头,纳闷问道:“敖继,这招‘龙息无声’,是你父亲亲自传授?还是……敖继,想什么呢?”
原来,龙中堂闻听姜尤等人的对话,正暗自惊疑,懊悔不迭。
惊疑的是,“继灵心法”本是祖传武功,为何父亲不仅从未修炼,甚至还从未提及?是父亲内力不够尚未修炼?还是父亲对大王有所隐瞒?亦或其中另有隐情?
退一步讲,父亲因何没有修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为何隐瞒大王?是无心之过?还是有意为之?可不管有意无意,若因此而引起大王的猜忌,不仅对父亲大为不利,导致九黎族君臣失和,甚至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试看历朝历代,君臣失和无不是国之大忌。即便是太平盛世,君臣失和也会导致天下大乱,何况两军对垒的当下?
尽管九黎在军事实力和经济实力上完全占据优势,甚至眼下的征讨也连战连胜,可最后却依然败于有熊,其中缘由,历代史书并无详细记载,谁知道其中有没有君臣失和的因素呢?
想到史书记载,龙中堂不禁又想起当初的疑问——炎黄二帝和蚩尤争夺天下之时,名臣良将数不胜数,不仅许多人留名青史,甚至还有许多人被后世奉为神灵。
可是,不管正史野史和民间传说,还是三界六道和各方神灵,好像并没有一个“敖”姓之人在炎黄时期留下丝毫痕迹。
要知道,同为一殿之臣,同为战败之臣,计蒙和伶伦,神荼和郁垒,甚至连魑、魅、魍、魉这样的偏将副手也留有名姓,而身居牧正职位高居百官之首的父亲,为何在历史上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呢?
不仅如此,甚至遍观整个炎黄时期,连个“敖”姓之人也未曾听说过。
难道,不久的将来,我们“敖”家将会遭到灭顶之灾?或者说,我龙中堂之所以姓“龙”却拥有“敖”家的嫡系血脉,便是因此而起?
惊疑之中,龙中堂更加懊悔的是,不该随随便便使出“龙息无声”——甚至,当初在九黎城显露木遁术的时候,已经让父亲感到惊讶,如今又显露这种高深武学,即便父亲在此,也许会感到惊讶,何况大王等人呢?
刹那间,诸多念头一股脑地涌上他的心头,使他心烦意乱如坐针毡,却又猛然听到姜尤的不悦质问,急忙强作镇静,应声回道:“是,回大王,是我父亲亲自,啊不,其实,是父亲临终时‘封印传功’,并不是父亲生前所亲手传授……”
“敖继!胡说什么?”他话没有说完,却被伶伦轻声喝断。他急忙看向伶伦,却见伶伦已经对姜尤启奏道:“大王,这小子语无伦次,胡说八道,只怕是疯病又发作了吧?”
姜尤点了点头,满怀关切地盯着龙中堂,无奈轻叹一声,道:“唉!等战争结束,真得帮这小子好好诊治一下。”
龙中堂一看姜尤和伶伦把此事又归到精神病症上,顿时稳住心神,瞬间理清思路,急忙致谢道:“多谢大王厚爱。其实,大王若有需要,我可以把全部所学演练出来……”
“算啦算啦,此事无关大局,不必再提。”姜尤摆了摆手,轻咳一声,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道:“至于刺探营嘛,若能立功自然最好,即便无功,就当做练兵好了。”
“是,微臣遵命。”龙中堂垂头丧气地应诺一声,不敢再言,只见姜尤左右环视一眼,朗声道:“诸位兄弟,咱们重归正题。兵正愿意再做先锋,众位兄弟以为如何?”
姜尤话音刚落,便听有人粗声粗气地应道:“启禀大王,微臣愿率本部将士,随同兵正冲锋陷阵……”
闻听此言,龙中堂急忙随着众人顺声望去,只见说话之人正是坐在伶伦身边的索家部首领——尼俊方侯。
尼俊方侯身高不足七尺,貌相也让人不敢恭维。细长的脖颈上,长着一个硕大的蒜瓣脑袋,瘦长的羊肝脸上,一双蛤蟆眼,两道八字眉,长长的鹰钩鼻,大大的菱角嘴,两片厚厚的嘴唇一张一翕,却令人震惊地露出一口束贝含犀洁白如玉的牙齿,正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姜尤,慎重其事地请缨道:“……请大王恩准。”
“好,就依老弟所求。”姜尤喜笑颜开,当即应允,却又环视左右,朗声问道:“诸位兄弟,谁还有建议?”
“启禀大王。”伶伦忽然轻咳一声,道:“咳咳!老臣觉得,越往前行,粮道越远,而老臣年老体弱,难以上阵厮杀,恳请押运粮食,保障后方给养。”
“唉!”姜尤看向伶伦,欲言又止,轻叹一声,淡淡一笑,道:“看来,你还是不愿面对姬云吧?”
伶伦摇了摇头,郑重其事道:“请大王三思。”
“好吧,依卿所奏。”姜尤点了点头,凝视伶伦,好像劝诫又好像勉励似的叮嘱道:“押运粮食,责任重大,原也非你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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