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她年纪相当的马婆子上下打量她,道,“前日听说你身子骨不利索,风儿背你进城里看大夫了。今早却瞧见你在收稻谷了,可是好全了?”
张婆子道,“我这把贱骨头,阎王都嫌弃,哪儿那么容易死?昨夜里吃了点药便好得七七八八了。早知这样,我自己随便找几样草药熬煮喝了算数。难为我儿背着我,走那几十里的冤枉路。”
马婆子便说,“你儿子又有本事又孝顺,你呀,日后可享清福了。”
张婆子想起大儿子,脸上也浮现起一丝慈爱的笑意。
一名年轻的小媳妇这时却说,“婶子,要怪便怪你家儿媳不懂事,把陈婆婆得罪了。若不然,你找她要些草药,定然药到病除。省去了医药钱不说,还免了如风受那份罪。”
许如兰恰巧搬了凳子到这妇人跟前,一听这话,顿时拉长了脸,“朱水清,你说话注意些。我哥比你男人还大好几岁呢,你却直呼我哥名讳,像什么话!”
朱水清面色变得青一阵白一阵,双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她嫁过来没多久,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那日偶尔瞧见许如风的相貌便惊为天人,内心暗暗着迷,对他怀里抱着温小米很是羡慕。
可方才一进门,瞧见温小米正跟两个孩子在说什么,笑容温柔,容光焕发,那张脸也是白白嫩嫩跟豆腐似的,全无那日瞧见的黑黑黄土胖的模样,不禁自行惭秽。心里也只剩妒忌,而没有羡慕。
可她没料到,许如兰会这样不客气,当众呵斥她。
这令她非常难堪,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而后双手捂脸,跑了。
“哎,水清……”
几个妇人喊她,她当没听见,一会儿便跑没了影儿。
“这……”
她们站在原地,都有几分尴尬。
“都怨如兰这丫头,说话不知轻重,明日我让她给人家明庆媳妇道歉去。这事儿与你们无关啊,快进来坐。”
明庆媳妇便是朱水清。
这几个妇人对视了一眼,笑容便重回了脸上,便施施然在长条凳子上坐下。
她们来这里是另有目的的,加上张婆子热情,断没有因这一个小意外而就此回去的道理。
“其实如兰没错,她数落得对。明庆媳妇没大没小直呼如风名讳,喊得这么亲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和如风有什么呢。”
“就是,这水清就是个拎不清的,在这里都不知收敛,在外头还不知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呢。有个人点醒她,是她的福气。”
“如兰别往心里去,见到她婆婆,我们会如实说的。”
许如兰没吭声,转过身却露出嘲弄之色。
分明是朱水清受了委屈,可这些人却反过来安抚她,真是可笑!
温小米警告性地横了她一眼,让她回灶台帮忙端水出去,她自己手中也端了两碗水。
“来,几个嫂子、婶子,喝口水。”
几个妇人劳作了大半日,便也不客气,端起碗一口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