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乎法名,而是在乎年岁。
怀义当然不敢说出金夕名字,微微低头答道:“为师却无法号……”
“我见过!”上官婉儿在武媚身边抢着说道,“看上去很是年轻,自是文武双全之辈,只是言语寡少,意在云游四方。”
武媚缓缓放下手臂。
很显然,如果金夕还活着,也已经是她那么大年纪。果真有人悟出了这一层禅语,当然会得到武媚极大的重视,她手中的大云经一直藏在身边,可是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公诸天下,教化所有人,只是里面有着文佳的名字,多多少少映照着当世之实,她隔帘探视过来,低下许多口气,继续问道:
“没想到小禅师如此灵透,那便再叨扰一件事,有人曾经道出日月空三字,依照禅师的理解,当是何意?”
这次轮到怀义惊凛,因为也在昨夜,金夕曾经言及此三字,眼见太后听闻前言而激动,只好慢慢说道:
“师父曾言,日为昼,月为夜,两者同在必是一场空;贫僧以为此言有理,日月无法同在,阴阳不可错乱。然,日月为空,而佛门也为空,可是佛大无疆,也正所谓日月无疆,正乃佛禅之愿。”
寂静!
“太后,”上官婉儿小声叫着,“太后……”
武媚已经痴迷,先有悟善之言,又有日月空之解,这两道不是唯有金夕知晓,就是出自金夕之口,她当然历历在心,永远也不会忘却。
在上官婉儿的低呼下,他似乎突然醒悟过来,身体微微前倾,终究是没有拨开垂帘,一字一句喃喃而出:
“你的师父,你的师父?”
她当然愿意眼前小和尚的师父是金夕,不过又是发出叹息,因为刚刚从上官婉儿的口中证实那不是金夕,而是个年轻之人,只好微咳一声正肃言道:
“罢了,你的师尊能有如此高深的造诣,想必你也会大有作为,日后就归从皇宫吧,不知禅僧可有什么意愿?”
怀义答道:“多谢太后,贫僧意在化禅,所以想入寺而为,普度众生。”
武媚思忖片刻,转向崔神庆吩咐道:
“崔侍郎,东都白马寺早有失修,就由你操劳整修一番,择日封怀义禅师为皇赐主持,也好多多为朝廷效力。”
崔神庆立即答道:“是,太后!”
武媚又转向怀义宣道:
“你法号为怀义,虽是寺内之称呼,但怀义也可做名,到朝中须有姓氏,如今便赐你一姓,长安城内最多的是薛姓,当今驸马也是薛姓,入得宫来之时便唤作薛怀义吧。”
“谢太后恩典!”怀义甚是感激。
突然,武媚正肃起来,声音变得响亮,“婉儿拟诏!”
“啊?”太后身旁的上官婉儿轻叫一声,似是偷偷指指外面的薛怀义,再怎么说也是个外人,又是个和尚,不知太后瞪她一眼还是嘀咕了什么,赶忙应道,“是,太后!”
次日,百官当朝而宣太后诏:
皇帝李显阅事不足,恐难当朝,废去帝位,贬为庐陵王,以观后效;豫王李旦继皇帝位,改元文明。
仅仅继位不足两月的李显黯然离开皇帝宝座。
不过在金夕的暗衬之下,李显得以留住王位,从而也保住了性命,为日后的再次称皇留出道路。
随后,帝柩起运,高宗李治直至八月方才入葬乾陵。
任凭怀义聪明无比,面对今日的厚遇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匆匆回到酒家,刚一见面便直诉始末,说的详实无露。
金夕听罢,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