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月对于小家伙有种天然的亲近之感,摸摸他的头问,“谁告诉你的?”小孩子还太小,家里都没让他们知道。
江冬起抬头偷偷看了她一眼,低头小声说,“全家都瞒着我们,我又不傻,一看就看出来了,隔壁小强他哥天天都在闹腾。”
“三姐,我不是说你。”他捂住嘴巴抬起头,懊恼地道歉。
“我知道。”江秋月拍拍他的头,叹口气说道,“你还小能做什么,姐去还有回来的机会,你去了就回不来了。”
“啊”江冬起吓一跳,他以为去农村只是劳动干活,怎么一听他姐说的这么令人害怕呢。
下一刻他又红了眼眶,觉得三姐为了全家要去受大罪,伤心的都要哭了。
江秋月一见这情况不由噎了一噎,话说她真没想吓唬小孩,当知青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干农活,前途无望,归程不知,光精神上的折磨都能把知识青年们折进去,何况小孩子。
眼看小家伙都要哭出来,江秋月突然想到什么眼神定了定,而后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幸好房间内已经不见光亮,没让江冬起看出她的异常。
她翻手突然掏出一颗大白兔,剥掉纸皮把糖果塞进小家伙的嘴里,成功堵住了将要决堤的眼泪冲击。
“唔,三姐?”江冬起含着糖块愣地一顿,尝到甜味后眼睛猛然放光,“好甜!”
“去吧,别胡思乱想,我收拾一下就出去。”江秋月指使小家伙出去,她准备起来该好好面对新家人做下打算了。
“恩恩”江冬起含着糖块点头如捣蒜,乖乖听话出去,还不忘端走还剩点面汤的搪瓷碗。
小家伙懂事的可爱,不像现代被娇惯得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们。
江秋月浑身虚脱地根本站不稳,刚才那碗汤面根本没多少油水,她只得一手顶着门不让人随便进来一手翻转间拿出一盒注射用葡萄糖,紧急补充能量。
江秋月有个小空间,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
具体怎么出现的她也不清楚,只是在工作后的某一天突然发现她的意识能触摸到那个小地方,大概有一个标间大小,四四方方的类似于星际文中的异次元开辟的空间扭。
刚开始吓得她以为末世降临,把攒的钱全部用来买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放进去,之后等来等去还是现世安稳,她就慢慢地放下心来,却也不忘每月花去一半的工资储存物资以防万一。
之后一两年都是这样仓鼠般的生活状态,她也不敢让人知道,担心被拉去研究所受折磨,现代随处可见的监控下她都不敢轻易动用,大件儿的只进不出,小物品取用还要谨慎的遮遮挡挡。
实际上,小空间在她手上根本没啥大用,没想到有一天能来到这里,成了她救命的依靠。
等缓过神,身上渐渐有了劲儿,江秋月再打量这个房间的布置摆设才没有那种格格不入的诡异感。
对于七十年代的职工宿舍来说,这种稍显破败的屋子还是好的。
她身上穿着一身像是手织的线衣线裤,感觉有点冷,浑身冷颤颤的。
床尾搁着两件衣服,黄白色的棉绸褂子搭军绿色的肥裤子,看着像是大人不穿后改成的,床下一双略微显大的灰绿色大头鞋。
江秋月暂时不敢有别的动作,先拎起衣服穿上,头发简单抓了抓,终于打开门走出一步。
狭小的客厅中,老红色圆桌上围着的几人纷纷朝她看过来。
六双目光中有关心的,愧疚的,压抑的,天真的……
江秋月步子顿了顿,轻咳一声小声喊了爸妈,如常走过去坐在空余的那个椅子上。
美妇人江母很是高兴,一扫颓丧,招呼江秋月再吃点,把馍筐里余下的唯一一张饼子递给她吃。
江父沉默的喝着玉米糊,肃穆的神情可见的轻缓了些。老大江春华和老二江夏日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剩下一对双胞胎继续争着在一个搪瓷碗里泡饼子吃。
江秋月看过去一眼,拿着饼子的手僵了僵。
江秋月把手里的饼子掰开分给两个弟弟,自己只留一小块啃着应付。
玉米面饼子,听老一辈说过从来没尝过,剌嗓子。
江母有点感情丰富,看到她的举动,又开始眼角泛泪,直说她长大懂事了。
江秋月嘴角抽了抽,默默嚼着没滋味的粗粮饼观察这一家人。
一家之主江父四十多岁的年纪,粗眉大眼五官端正,是这个年代比较青睐的正气长相,不过皮肤相对糙汉来说有点白,身穿蓝灰色便服显得文弱。
他在家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只在外努力给家里扒拉养活儿女。
江母随着江父同在文工团做事,她当年应该也是风头一时的美人,如今美貌依稀可见,温婉贤淑。
大姐江春华继承了母亲的样貌,身材高挑,青春靓丽,留着齐耳的短发,两边别着小发卡,一边喝玉米糊糊一边眼珠子咕噜噜转着,不知在打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