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几个丫鬟说什么,白姨娘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过了一会儿,她猛地推开围着她的几个丫鬟朝外走。
白姨娘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她直接冲进沈仁的书房。书房里,沈仁正皱着眉在窗边提笔作画。
白姨娘深吸一口气,她缓步走过去,站在沈仁身边看向他正在专注画着的画。
其实,她不用看都知道沈仁画的是她的姐姐白忆。
“怎么脸色这么差?病了就让下人去抓药。”沈仁抬了眼皮看她一眼,又继续低头作画。
“还有谁知道实情?”白姨娘努力压抑怒火。
沈仁一边仔仔细细看着白忆鬓角的发丝,一边不经意地问:“什么实情?一大早的说话奇奇怪怪的。”
白姨娘目光盯在沈仁的脸上,说:“花轿不可能走错了。除非里应外合!”
“哦,你说这事啊。”
沈仁不在意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白姨娘,好似这些年的怨气全部涌了上来,她突然伸出手夺了沈仁正在画的画,又将这幅画狠狠地揉成一团!画上白忆微笑的脸庞立刻变得皱巴巴的。
“你这是做什么!”沈仁终于怒了。
“我做什么?呵……”白姨娘冷笑,“沈绯是你的女儿啊!你知不知道婚事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你怎么能和外人连起来坑害她!你居然还有闲心在这里画画!”
沈仁怒声说:“沈绯本来从小就和刘元志有婚约,是她不安分这个不满意那个不满意!现在她能和刘家大公子喜结连理也是天造的缘分!”
白姨娘早就泪水纵横。
毕竟是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女人,沈仁有些不忍心。他伸手将白姨娘揽在怀里,放缓了语气,说:“好了,好了,女儿大了自然是要出嫁的。再说了,这件事情真的是别无他法。戚珏拿了刘浩全受贿的账目,以此威胁刘家。又掐断了我私下经营的玉石铺子货源。更是将何家长孙丢进了大牢……”
白姨娘猛地推开沈仁,她向后退了几步,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说:“是,我白家是小门小户,可毕竟也是三代为官!我堂堂白家的嫡女心甘情愿做你的妾室就是天大的错误!因为我是妾室所以我的孩子都是下。贱货!我的第一个孩子因为你第一任妻子生不出孩子只能打掉!我的第一个儿子又因为你第二任妻子的陷害刚刚出生就夭折!现在又轮到沈绯了吗?你知不知道她上花轿之前满心欢喜!却不知道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坑害了!为什么?就因为他们的生母是我这样一个下。贱的妾室吗?”
“你在胡说些什么!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又将过去的那些事儿扯出来做什么?”沈仁吼她。
“哈哈哈哈!是不是连泽儿都可以随时牺牲掉?”白姨娘又哭又笑,“是!当年我是做了很多的错事,争风吃醋,给别的姨娘使绊子。盼着你的两任妻子都生不出孩子,瞧着沈休病怏怏的我就高兴!甚至故意让他着凉,我巴不得他病死!那样我的泽儿就可以成为沈家的长子了。不……他本来就应该是沈家的长子!你何氏那个女人服了早产的药才使沈休先出生!”
沈仁怒喝:“你发什么疯!能不能不要再提当年那些事情了!”
“你说不提就不提吗?”白姨娘怒视着沈仁,她忽然撸起袖子,露出满是鞭痕的胳膊。那些伤痕都是陈年旧伤了,可是当年受伤的时候没有及时医治,导致留下了难看的疤痕。
“你还记得这些疤吗?”白姨娘走过去,将自己的双臂举给沈仁看。
白姨娘大喊:“你明明知道那个女人陷害我!她想让我死!是那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亲手把沈却扮成沈休的样子推进火海里然后陷害我!”
“住嘴!”沈仁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他说:“如果不是相信你是无辜的,你早死了!”
“你相信我是无辜的?”白姨娘冷笑,“你既然相信我是无辜的,你还纵容她鞭挞我!我当时……怀着七个月的身子啊……”
沈仁的眼睛也有一点湿,他说:“那个时候她只是说让人调查一番,我正在气头上,也没有想到她会那么对你……”
白姨娘无力地瘫在地上,说:“这些年我一直不懂为什么你明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还要包庇她。现在我懂了……因为她是你的妻子,而我只是个妾室。她的孩子是嫡出的,所以就高贵。我的孩子是庶出的,所以就是低贱的。”
“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你也知道。可是妻妾终归是不一样的,沈休不能有一个名声丑恶的母亲。我也不能够再死去一个妻子了……”沈仁缓缓闭上眼睛,竟是觉得十分的疲倦。
白姨娘的目光落到墙壁上挂着的一把短刀,刀柄上缠了一道道金丝,异常精致。她走过去,将刀拔除来。然后猛地刺进自己的胸口!
“娘!不要!”沈泽冲进来,夺了白姨娘的刀。
“泽儿?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白姨娘看着紧紧抿着唇的沈泽一阵心慌。
就连沈仁都猛地站起来。
沈泽究竟在外面听到了多少?
沈泽用手背抹去脸上的眼泪,他仰着脸,目光坚定地望着白姨娘,说:“等泽儿长大了,一定好好保护您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