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秋压着她的话尾巴说:“今天我去医院了。”
姚兰愣了一下:“哦。”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装作什么事没有。”李春秋大口吃菜,看也不看她。
姚兰一下子不动了,一阵恐慌感顿时铺天盖地地向她袭来。她明白,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李春秋大口嚼着,紧跟着又说了一句:“骗得了自己吗?”
姚兰深深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李春秋往嘴里扒拉着米饭,他吃得很快,姚兰一直没说什么,看见他快噎着了,伸手想要把杯子递给他,李春秋已经抢先一步把杯子一把抄在手里,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姚兰把饭碗放在桌上,看着他。
“有说的吗?”李春秋问。
姚兰就那么看着他,只觉得心在隐隐作痛。
“再问一遍,有说的吗?”
姚兰还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李春秋大口吃着饭,自始至终,一眼都没有看过她,他像是在自说自话:“要是没什么说的,就听吧。这么多年了,我想说什么,你肯定知道。废话就不啰唆了,孩子要是问,把不好听的都往我身上推。你那些想问的,不用问了,都是真的。那些想猜的,也别猜了,件件都发生过。该干的,干了;不该做的,也做了。我一直在等你说,你不愿意说,那就我来。”
姚兰一直听着。
“你和方黎的事,我一直想忘掉,可就是不行,太难了。这种事,其实只要不让我知道,别让我撞见,你们好一辈子我也不介意。如今我也踩了泥,我不瞒着你。有什么想骂的、想打的,抓紧。就算刀子扎到我胸口上,我也认。过了今天,再说再骂,别怪我翻脸。”
他吃完了,把筷子搭到碗上。
“吃饱了吗?”姚兰平静地说。
李春秋抬眼看着她。
“火上还有汤,我去盛。”
李春秋没再说什么,他起身就往门口走去。
姚兰在他身后轻轻地说:“你要是真喜欢赵小姐,你就去。只要你每天回来吃饭,看看孩子。快过年了,我答应了爸妈回去看他们,也答应了李唐。”
李春秋没回应,只管自己穿戴着大衣和围巾。
姚兰近似哀求地说:“有什么事,过完年再说吧。”
李春秋穿戴整齐,什么话都没说,拉开门决绝地走了。
姚兰绝望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已经被彻底掏空。
夜空里,李春秋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心里满是苦涩。这些苦涩像一片庞大的沼泽,让他深陷其中。
大片雪花飘落而下,洁白的雪花在街角微弱的灯光下泛着晶莹的光,它们冰凉地落在李春秋的头上和身上。
黑夜中,两辆汽车一前一后行驶在通往郊外的公路上。
丁战国坐在其中一辆轿车的副驾驶位置上,思考着。他们队伍里的内鬼一日不除,他就一日不安心。为了让内鬼自己露出尾巴,按照他和高阳的原定计划,他将带着陈彬去郊外,找一个秘密关押的地方。这几天他自己待在那儿,内鬼见不着他,铁定会坐不住,所以,谁要是打听,谁就有问题。
丁战国扭过头看向了后座中央,被小唐和另一个侦查员一左一右夹着的戴着手铐的陈彬,问道:“冷吗?”
“这车上不暖和。”陈彬缩了缩脖子,道。
小唐斜着眼一声冷笑:“刀砍枪刺都不怕,还会怕冷?”
陈彬装傻:“那都是假的,骗钱的把戏。长官,这是要把我往哪儿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