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羽,想什么呢?”身旁的陈墨阳结结实实拍了孟惊羽肩膀一巴掌,“难得今天师傅生病,又给咱们放假。你说要不要出宫?听说城西的平乐坊里新来了个美人,长得好看极了!怎么样,要不要一同去看看?”
孟惊羽语气不善,道:“这可是在宫里,人多口杂。瞧瞧你说的这都是些什么话?”
陈墨阳歪着头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个难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估计这辈子都是这么个浮躁又不成气候的性格。怎么样,二殿下,还收不收小臣当伴读了?”
孟惊羽知他插科打诨,不接话也不斥责他,脑中继续想着昨晚遇到的那个白衣少年——那少年容貌、武功都是上上等的,自己却从没在宫里见过他,而他反倒能在宫内来去自如而不被发现,究竟会是什么身份?
“惊羽?惊羽!”
陈墨阳无语的看着身边这个似乎压根不打算搭理他的家伙,磨牙想着,自从昨天晚上从那个阴森森的冷宫里出来,他就是这么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也不知是遭了什么邪祟!
等了半天也没见回声的陈墨阳正盘算着要不要身体力行的直接拿手撬开孟惊羽的嘴时,眼角就瞥见了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的一行几人。
正在凝神思索的孟惊羽忽觉有人疯狂的扯着自己的衣服袖子,那力道活像是要把自己扯成个名副其实的“断袖”,无奈只得回过神来——他不用猜便知道,整个宫里也就陈墨阳敢这么干,刚抬起头想说他两句,却忽然感受到视野里多出来了几个不那么和谐的身影。
陈墨阳走出来,当先行礼道:“参见大殿下。”
随后转了头又对那人身旁的一位华服少年点了点头,话里几分戏谑:“杜昶公子别来无恙啊!近些日子杜公子的大名可真是在咱们京里出尽了风头。墨阳只不知平乐坊的胭脂姑娘滋味究竟如何,才能让平日里寻花问柳的杜公子一连三日都只宠她一个也都不来上朝上课。更不知杜公子是如何的龙精虎猛才能使得那胭脂姑娘如此的受不住,生生被逼得从三层高的坊上跳了下来。听说那姑娘当时直接就摔死了,血色殷红流了一地,让人心疼死了!杜公子,您也别怪墨阳好奇,众人都传这胭脂姑娘是杜公子您心尖尖上的人,却不知您心疼了几天?”
陈墨阳这一席话说的那是气也不喘干脆利落,直说的那一行人的脸上是五颜六色异彩纷呈。
他口中说的这人正是时任右相的杜常敏的儿子杜昶。
杜昶生性好色,平日里更好各处留情留种却不留名留姓。
前几日,他听说城西的平乐坊新来了一批娇嫩嫩的十几岁小姑娘,还没等人家坊中调、教,就直接闻香而去,更是直接相中了一个刚起了名叫胭脂的姑娘。
那姑娘模样好性子好,识文断字,颇有些才情秉性。
据称之前家中从商,因是贱籍不小心吃罪了地方官员,遭人构陷。而后被人侵吞了家产不说,父亲更是直接被那黑心官员打死,母亲为人所迫街头卖笑。她平日里不放心母亲悄悄跟在后面,却不料中途被有心人看上迷昏,才被带到这风尘之地。
杜昶自诩风流倜傥,这样身世坎坷的小美人更是合了他附庸风雅的心思。
可惜美人刚强,任他是耐心开解还是悉心关怀,这小美人都只有一句话:她嫁给杜昶可以,但是杜昶要替她家平反,并且帮她找到她母亲,她才能在赎身后正式嫁给他。
杜昶的确喜欢这美人不假,但也仅限于平常赏玩加上某些运动,最多留些银子。怎么可能答应她这许多麻烦要求?
别说帮她平反或者帮她寻母,即便是她说的帮她赎身嫁给自己,对他来说那都是天方夜谭。
眼见着谈不拢,杜昶也就索性不装了。这种风月之事对他来说原本就是轻车熟路,霸王硬上弓或是下些助兴的药,哪个都能轻易让他随了心意。
谁料这胭脂姑娘是个烈性的贞洁女子,一夜颠鸾倒凤,醒来以后发现自己失了身,直接就想撞了柱子。
这一副寻死觅活的样子让还对她保有一些新鲜感的杜昶没有其他办法,只得宠幸之外日夜陪伴在侧。
到了第四日,杜昶终于待不下去了,可他刚出平乐坊的大门就看到一个只着了里衣的憔悴姑娘直直从他眼前坠到地上。
杜昶是个实实在在的纨绔子弟,何曾见过这般血腥场面?
一见如此,他只得赶紧给了老鸨银子,吩咐她不要露了口风,又瞒着他父亲过了几日。
可天子脚下的地方,白日里发生这种命案怎么可能瞒得住?
很快,不仅是市井间迅速传开了消息,连京兆尹都惊动了。
这一下子事情就闹大了。
京兆尹一查发现事情竟与当朝右相大人的儿子扯上了这种难以启齿又不清不楚的关系,自然不敢轻易判定,于是上奏楚帝询问应该如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