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见时道:“你被他抛弃一次,还想被他抛弃第二次?”
香姐儿委屈的看向江见时:“大师,第二样呢?你我有什么不同?”
江见时:“你可曾听过济公大师?”
香姐儿用力点头。
江见时:“济公大师有句话‘酒肉穿肠过,佛祖留心中。’”
他慢慢扶起香姐儿的冤魂,意味深长道:“你可知这句话还有后半句。”
香姐儿不明。
江见时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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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见时微微一笑:“济公大师的酒实乃萝卜水,济公大师的肉实乃白萝卜,他老人家可以将吃掉的死鸽子变成活的,世人能吗?世人没有参透佛法和真理,就依葫芦画瓢,只能画虎类犬。同样的,我有法力,可涅盘重生,你能吗?你我二人又如何相比?情执又如何相提并论?戏本子里的梁祝终归是戏,参照不得,认清自己,方为大智。”
他真挚的看着香姐儿:“第三样,这世间有天有地,天地虽不相遇,却可利用雨雪风霜有来有往,无论是人伦还是天道无不遵从这条法则,我与鹿师爷两情相悦,你来我往,互相陪伴,互相利用,说的虽不好听,但事实的确如此。而你呢?你痴情自然可歌可颂,但若只是一味的送而得不到往,这便是恶,终有一天不仅毁了你,也毁了旁人。”
香姐儿摇头:“他是喜欢我的!他只是因为功名,怕我连累了他,若他考取功名,终有一日会知道我对他用心纯澈!”
“你的用心纯澈是他需要的吗?你认为一味的付出就是善?就是好?就是爱?那你定然会受到伤害!纯澈之水无鱼,纯澈之地无木。”
香姐儿含泪反驳:“你大可如此说我,可是你自己呢?你作为捉妖法师,所作所为皆不纯澈,为了钱财捉妖,满身酒气,还带着个男子作伴,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我一心一意对李郎,到你嘴里反而成了恶,如此,恕小女子不能苟同。”
江见时一笑,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担心自己的鹿青音,道:“你说的没错,民间有言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下山猛虎,气是惹祸根苗,姑娘认理只认一半,难怪最后丢了命去。你我皆非圣人,生活在这嘈杂世间,难道不懂无酒不成礼仪,无色路断人稀,无财世路难行,无气倒被人欺?这一切处事都要量体裁衣,凡事过了自然不好!你贞烈可叹,但眼界狭窄,为了一个为功名利禄舍弃你的人撞墙而死,你的心,你的命就如同车夫拉了一车蒜皮,又轻又贱,如此结果皆为你自己所造!姑娘,你若当真贞烈,就该让抢夺你清白的人付出代价,而不是作践自己,最后丢了性命!你可知人身难得,如此代价是否真的值得?”
香姐儿闻言,两行清泪奔涌而出,看向门口,门内的人栗栗危惧,直到最后也没有踏出那房门半步。
香姐儿绝望的低了头,泣不成声:“为何要抛弃我呢?我们明明已经私定终身,明明互相喜欢着对方……我不求做正房,做妾也好啊?只要让我能看到你……陪着你啊……”
她不甘心的站起身子,想要再去看一眼李坤,江见时没有阻拦,鹿青音也让开了路。长长的影子慢慢进入了屋内,突然听李坤嚎叫:“滚出去!滚啊!香姐儿你不要再纠缠我了!快滚啊!”
香姐儿突然笑了,凄清又绝望,她自嘲道:“当真……如一车蒜皮……又轻又贱……”
她停下脚步,转身跪在江见时不远处,拜哭道:“谢大师点释!”
江见时道:“去投胎吧,你并未行恶事,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好好爱惜自己。”
香姐儿慢慢点头。
不等鹿青音眨眼,香姐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地上留下了一块绢子,上面是李坤的名字。
江见时若有所思的捡起来,带着鹿青音转身回了屋。
江见时看到李坤有些疯魔的模样,抬起手,将绢子还给了他,不想李坤瞪大双眼,突然掐住自己脖子,嘶吼道:“别掐我!别掐我!”
李坤母亲大惊:“江大师难道没有将香姐儿抓走?”
鹿青音在一侧道:“这是李郎君的心病,那一日他目睹香姐儿惨死,受了刺激。”
说完上前为李坤号脉。
过了一阵,妇人小心翼翼问:“可坤儿总是被掐的喘不过气,这是为何?”
鹿青音安静了一阵,将手从李坤胳膊拿下,又掰开他的嘴看了一阵,道:“李郎君生了恶疾,此病名为缠喉风。”
妇人不明,愣愣的看着鹿青音。
鹿青音又道:“缠喉风,咽喉红肿疼痛,或肿疼连及胸前,严重时,喉颈如蛇虫缠绕,难以呼吸,这就可以解释他为何会认为是香姐儿的冤魂在害他。”
妇人不解:“可是香姐儿出事儿之前他都没有这毛病啊?”
鹿青音道:“这病开始不容易发现,是因脏腑积热,邪毒内侵,风痰上涌所致,之后李郎君因为香姐儿自杀受到刺激,又大量饮用了参杂符灰的水,病情瞬间加剧,于是出现了恶鬼索命扼喉的妄想。”
妇人大惊:“师爷,这该如何是好?”
鹿青音道:“现下除了解毒泻热,消肿利咽,如果李郎君呼吸急迫药物无法治愈,只能行气管切开术。”
妇人怒目圆睁:“切开?鹿师爷是在说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