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选择离去,而是将府邸水泄不通的围了起来,又调兵三十万,分别驻扎在渭水河畔,陈齐交界,各十五万大军。另外命人朝奉五百金,锦缎千匹,粮食万石,送往周王畿。
而自己,却每日优哉游秋高气爽。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阿蛮端坐其间,手执黑子,眉头紧锁。
忽然,她手一动,放在了棋盘之上,将原本式微的局面顿时扭转过来。
然后,抬起脸,笑意盈盈的望着对面的人。
黑胜白败,已成定局。
洛英目瞪口呆的望着,似乎还不明白自己明明方才还是要赢的,怎的忽然之间就变了。可她素来是耍赖习惯了,拽着阿蛮的手:“不行不行,刚刚那个不算,我再重新来一回。”
说罢,便要去抓棋盘上的白字。
岂料阿蛮的手更快:“哎!君子无悔哟。”
洛英直直接下手,将自己方才最后一步的白字拿起来,重新放了个位置,得意洋洋的望着她:”反正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小女子,就悔!“
见惯了她的无赖样,阿蛮只有叹气,放下手中的黑子。哉的与阿蛮在这一方小天地里,乐得自在。
阿蛮自那之后,便的很沉默,他心中懊悔,便命人请来洛英,也算是常住下来,两女整日下棋,喂鱼,赏花。他也暗示她们可以出去随便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可阿蛮似乎对屋外的一切都丧事了兴趣,每日窝在这里,日子悠然自得。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件事似乎就这么尘埃落定的时候,她突然告辞,说要去周王畿。
陈恒沉默了许久,没有说一句话就走了,留给她一个落寞的背影。
紧接着,便是现在的这场对话。
她抬起摸着光洁的棋盘——这是自打她爱上用下棋打发时间之后,陈恒命人用白玉打造的,剩余的则打制成一幅黑白棋子。每每在指尖摩挲,都给心头带来一股暖意。
原本以为要用许久才能平复的伤痕,似乎也在这淡淡的时光中一天天被抚慰,至少现在的她,已经可以平淡的去面对这些话题,并且清晰的找到其中的问题。
周王畿,埋藏着太多太多的疑问。她有预感,很多事情,很多谜团,它的答案,都静静的待在那里,只等她去发现。
“当初下山,我便存了心思,想要用脚步丈量这大江南北。难得现在周王畿来人,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啦。”
洛英的心态却没有这么好:“可是听说那边现在很是混乱,老周王病故之后,长子继位,可不知何故,忽然暴毙而亡。膝下无子,便由了他弟弟继位。哦,这个弟弟听说与梦姬关系很好,兄妹相伴,当年因为梦姬下嫁一事,他在朝中闹的不可开交,最后还被拘禁了几年。这回叫你回去,也不知道所为何事。”
阿蛮倒是没想到周王畿那边也是乱糟糟一团:“往好处想,他既然对梦姬有情谊,千里迢迢派人请我回去,总不会待我不好。再说,若真不好,我走便是。”
她到现在还没有改口叫过母亲,或许在她心中,梦姬犹如天上的一个神话,终究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吧。
“哎!”
洛英的叹气叫她好笑起来:“瞧瞧,你都快成个小老太太了,整日唉声叹气的。若非你舍不得周行,我还真想邀你一同前往,听说那里的美食美景更多。”
“多谢!“洛英敬谢不敏,抱拳拱手:”这事可跟周行真的无关,我阿爹说了,陈卫齐皆可,就是不能去周王畿,至于为何,我也不清楚,反正你自己小心一些。“
见她义正言辞的模样,阿蛮笑了:“莫非那比龙潭虎穴还要可怕?”
“谁知道呢。牛鬼蛇神,鬼魅魍魉,跟道貌岸然的人比起来,还是后者可怕多了。“
本是一句无心话,却叫阿蛮沉思许久。
君子一聚,终须一别。
洛英望着一身曲裾的阿蛮,未曾开口眼泪先流:“你当真打算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