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悦容又冲他扮了个鬼脸:“表哥哪儿来得这么多话,且忙你自己的去吧,我会好好跟着穆姑娘的!”
花悦容忙不迭要赶慕容千走,慕容千却不买账。为了防止自己前脚启程,表妹后脚就跑路,慕容千非要亲自把她们两个送到将军府。
花悦容转了转眼珠,依旧是满脸乖巧。心里却打起了小算盘:要溜出去有的是机会!穆府还能比家里看得更严实不成?
天光即将破晓的时候,慕容千将两人带到了穆府大门前。临走又是好一番叮嘱。花悦容摇头晃脑答应着,穆青菱在一旁不置可否。
终于,慕容千几个纵身离开了穆府这条街。花悦容登时就变了样子,早忘记了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求着穆青菱帮忙的样子。表哥既然走了,临时结成的“气表哥统一战线”也就瓦解了,她再也不用巴着穆青菱撑腰当靠山。
“你放心!”花悦容大喇喇揽住了穆青菱的肩,斜了穆青菱一眼,“我是不会跑的!本姑娘长了那么大,还没见过王府呢!”
穆青菱用手背拍拍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花悦容吃痛拿开,穆青菱便径自向门内走。门房的人披衣出来看,恭恭敬敬地向她打招呼。
花悦容原本是想在将军府逛一圈,敲个新鲜就走的。见穆青菱这个态度,心里却有些不服气,眼珠一转,嘴一鼓,也气势汹汹的跟在了穆青菱身后。正中穆青菱下怀。
这样的小丫头呀,最是逆反。越是留她,她就越不稀罕。不理睬她,她反而要折腾着引人注意呢!
门房看见一个陌生的姑娘跟在自家小姐身后,忙追上去拦:“哎哎哎,你是哪家的小姐?一声不吭就往人家府里闯?”
“我,我是你家小姐的……”花悦容犹豫了一下,“我是她的朋友!”
花悦容一边大声说,一边冲着穆青菱的背影瞅:还不管我吗?
穆青菱转身,却是面色冷冷点了点了。那门房便放花悦容进去了。
花悦容更是十分不满。什么啊,到了你家就这么大的小姐架子!谁还不是个宝宝了!于是她忿忿不平地追在穆青菱身后,一路对将军府指指点点,挑出了一串毛病。
“你看你们院子里种得这点子东西!”花悦容撇了撇嘴,“又不是什么贵重的品种,也没有药用价值,蔫了吧唧又小又干巴,寒酸地不行!哪像我们家里的……”
可是花悦容说得那棵“又小又干巴”的树,足足有两人合抱。穆青菱看也不看她,径自往自己院中走。
“你们家的路也不好!就这么用砖铺着,啧啧啧,我们那里都是彩花的鹅卵石。你家这青瓦都发灰了,门柱子也掉漆,就住在这样的破地方……”花悦容一路喋喋不休,贬损罢穆府,就要夸一句自己家。
像个小孩子似得,挑三拣四,故作骄狂,非要比出个高低来,显出自己“见过大世面”,让穆青菱不要小瞧自己。
穆青菱只是不理她,她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只寻思着还有什么没嫌弃过?嫌弃什么才能让穆青菱理会自己,觉得自己很厉害呢?
花悦容原是药王的女儿,居住在药王谷。谷中说不上富丽堂皇,也端的是处人间仙境,雕梁画栋琉璃瓦,山泉生烟、珍贵药草遍地。如今穆府的东西,她一时看不上眼,倒也不是装腔作势。
穆青菱方一回到院中,锦溪与锦泠就迎了出来。
“小姐总算回来了。慕容公子没把小姐怎么样吧?”锦溪先绕着穆青菱转了两圈,翻来覆去检查了一回,这才看到了踢踢踏踏跟着过来的花悦容。
“这位是……”锦泠偎在青菱身边问。
“客人,安置在卧房偏厢。”穆青菱轻轻扬了往下巴,又问,“我桌上的东西你们收拾了没有?”
锦溪听自家小姐的意思,这位客人不安置在客舍,反而要安置在卧房一侧,约摸是要常住,且与小姐很是亲近的。就冲花悦容笑了一下,打点着小丫头们去收拾房间了。
锦泠便随着青菱进屋:“没动,小姐的雪花膏做到一半,我们都不敢收拾。如今原样放在那里,只好生看着,等小姐回来。”
花悦容已经在穆青菱院子里转悠了一圈,忽听见“雪花膏”这个新鲜名词,登时支棱起了耳朵。也不等别人邀请,就跟着穆青菱去看。
青菱已经捋起了袖子倒弄药材。
花悦容只见青菱窗下,满满腾腾铺了一桌。药杵药罐,未来得及放进去的药材,和玉盆里半成品的“雪花膏”。雪花膏还并未凝固,杂质也没有滤去,只是已经稍微显出了晶莹和芬芳。
花悦容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觑着穆青菱的神色,凑过去拿小药勺勾了一点出来,放在鼻端嗅,皱了皱眉,眨巴眨巴眼,开口道:“你这里倒是放了些好东西,玫瑰露,珍珠粉,和杏仁油……”
穆青菱忙活着的手一顿,她竟然嗅了一下就知道了?
又听花悦容往手上涂了一点晕开,闲闲说着:“你这东西一定是做来护养肌肤的,心思倒是活泛灵敏。可惜呀,要是往眼睛周围用的时候,常人也无妨,对那娇嫩极了的人来说,还是有那么点蛰疼……”
穆青菱心思一动,这小丫头的眼光竟然如此老道吗?
慕容千使得一手好俊的功夫,花悦容这伤势又恢复得如此快。两人对朝堂权势都似乎不大在意,看行事也是毫不吝惜钱财的洒脱。又听花悦容念叨了一路的“我家……”她便对这兄妹俩的身份有了一些猜测。
如今花悦容又一眼看破雪花膏的配方,用途,和缺点……这两人恐怕是江湖中家传身后的名门望族,或是什么神秘势力。对用毒与医药都颇通的。
穆青菱心里有了这个计较,却也不动声色,只装作无意,套花悦容的话:“你说可惜?只怕是自己想不出来好主意,才来嫉妒我这雪花膏的方子吧。”
“谁说我想不出来主意的!本姑娘当然有办法。你只需……”花悦容终于搏得了关注,面露喜色,就要侃侃而谈,却忽然聪明了一回,意识到了穆青菱的意图:这是在用激将法,骗自己帮忙呢!
“你只需要,好好照顾本姑娘!”花悦容淘气地蹭了蹭自己的鼻子,“等我高兴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指点你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