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溪被完颜铭拦了一下,虽仍是愤愤不平,却也止住了脚步。
穆青菱心疼的拉住锦溪,翻过她手掌来看。嚯!使了好大的力气,手都打红了。
容欣儿哪咽得下这口气?她捂着自己被掴肿了的左脸,一阵火辣辣的疼。适才只是一时不防,被这小丫鬟打楞了。此时回过味来,就要与穆青菱主仆撕缠。
“贱人!我打烂你的脸!”容欣儿再次捡起地上的鞭子,张牙舞爪的向穆青菱这边扑过来,早被完颜铭余光瞥见。
完颜铭眸中的寒光一闪而过,这女人竟如此不识好歹吗?
他压下心中轻蔑,用这位欣儿大小姐刚好听得见的声音,“顺口”向青菱称赞道,“穆将军家的仆婢果然忠勇,这一巴掌已尽够她消受了。”
容欣儿那一鞭子已挥到了半空,忽然被这“穆将军”三个字刺痛了耳朵。
什么?这个打扮如此不起眼的贱人竟然是穆将军家的小姐吗?那个父子四虎将,回京受封侯的穆家?
容欣儿心中一抽,手已软了,那鞭柄不觉脱手而出。
挥鞭时使了十足的力气,如今长鞭脱手,余劲未消,只打着旋向穆青菱飞去。锦溪与锦泠忙护着青菱要向后退。
而完颜铭一步未动,他一手接住了长鞭,挽了几个漂亮的鞭花,将鞭子卷在了手上,又重重往地上一掷,长鞭已断成几截。
“完……完颜公子……”容欣儿瞠目结舌,涨红了脸,说不出话了。
此时正是华灯初上,京都夜市繁华,来采买胭脂的妇人小姐已是越来越多,都渐渐围合来瞧这一场热闹。
只见这胭脂铺子里,左边厢是位素衣难掩清丽、眉宇间透着英气的姑娘,她身后站着弱质纤纤的丫鬟,身旁立着墨衣隐云纹、双眸清寒的贵公子。
而右边厢却是脂粉哭花了满脸、金钗挂在鬓边,刚撒完泼、挨完打,衣衫不整的容大小姐。
众人交头接耳,指指点点,那眼见了全程的人,都已经在解说这位容大小姐,仗势欺人不成反被扇脸的趣事了。
这位富商家的小姐此时哪还有半分体面在?
旁人不晓,这容欣儿为何突然泄了气。而穆青菱却是心知肚明的。
穆青菱捏了捏眉头。
原本不愿张扬生事,才换了寻常打扮出门来。却因此卷入了事端,被那狗眼看人低的鼠辈小瞧了。若不是完颜铭说出这一句“穆将军”来,不知还要被这泼妇纠缠到几时。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完颜铭一眼,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完颜公子方才说——不知者不为过?”
穆青菱这句话拿捏着腔调,声音洪亮又清朗,定能叫围观的人都听清了。
“正是。”完颜铭眼中已带了些笑意,不知穆青菱接下来要耍什么鬼机灵。
“完颜公子此言差矣!”穆青菱陡然正色道。这句话说出来,已经有些咄咄逼人了,“若说不知者无罪,我这丫头不过是无意错拿了容小姐的胭脂,且已放回致歉了。为何还要受她的鞭子,叩头至鲜血崩溅?”
“我……我……”容欣儿已燃不起丁点的嚣张气焰。她心中又惊又怕,慌乱环视着四周人群,已经感受了众人不满的眼光。
“这是哪家的小姐?竟这样蛮横凶恶的?”
“不过是一盒胭脂,何至于把人逼成这样。”
纷乱的讨论声入耳,听者的心绪却截然不同,容欣儿往后又撤了两步,只想寻机会走脱了。
而穆青菱冷哼了一声,却坎坎而言道,“想必在这位容大小姐的心里,人血不足胭脂贵!可怜我这丫头并未往盒中沾染一指,却白白赔上许多鲜血,这笔账该如何算?!”
众人皆觉得这话说来在理。容欣儿若不做出些补偿来,倒真显得她轻视人命而爱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