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车上四个人同时脸色大变。
第一个是我!
我没带过劳力士,哪怕曾经是个蓝码,更不可能具备分辨劳力士真假的意识;
第二个是他,他就像是让人坑了一样,满脸尴尬,转头看向我的那一刻,充满了愤怒;
第三个,是他总与其嘀嘀咕咕那个佤族小伙子,佤族小伙子怒视着他;
第四个,是阿姆。
“哥刚,你说这个表,是假的?”
军官当即说道:“肯定是假的,我这个才是真的。”
他解开袖口将手腕亮了出来,手腕上,一块金光闪闪的金表正挂在那儿,就是表链有点长。
“这是老乔赏的,就之前比武大联欢,我们营拿了个第三,在没拿到第一一百万的情况下,得了这么一块表。”
“拿到这块表之后,我是天天拿着看,它长什么模样我太知道了,你再看看你那个,看看那个英文字母,明显有和我这块表不一样的地方。”
“能不能是不同型号?”
“咱们俩的表,除了细节不太一样,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么?”
两个小伙围着军官看了半天,还相互说着:“这个字母的确有点不一样……”
“这回看明白了吧?”
“下次啊,别傻乎乎的和人家换东西,我听说这种假表在云南最多几百块。”
“不过你们村寨也没什么值钱的,算不上什么损失。”
那一刻,我让两个小伙和阿姆盯的脸颊发烫,最关键的是,我怎么知道园区大老板看似豪气的随手抛来一块劳力士竟然是假的!
“走吧,走吧。”
军官在推推搡搡中,将他们俩推上了车,然后冲村寨门口喊了一句:“开门!”的缅语,于那群绿皮兵缓缓打开村寨大门的一刻,第一辆绿色皮卡十分顺利的开出去时,我已经握好了拳头。
我琢磨着,只要下了车就免不了一场恶斗,这俩小子还不得在绿皮兵消失的那一刻直接冲我抡起农村大拳头啊?
那个村寨可是人家的地盘,但凡打起来,很可能一拥而上的就是一帮人,这种情况和我当初当蓝码去农村要账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等一下!”
就在我们乘坐的这台车即将要通过村寨大门那一秒,之前的那个军官奔跑着向寨门冲了过来,没关车窗的司机一脚刹车将车踩停在了村寨门口后,我扭头眼睁睁看着那名军官追上了这台车。
他气喘吁吁的问了一句:“刚才是不是有个聋哑人?”
一车人竟然没有一个说话的。
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明显的恐惧!
军官再次开口说道:“说话啊,是不是有个聋哑人!”
那些我听不懂的话语从军官嘴里说出来的瞬间,车上的所有人都转过了头,似乎都很抗拒这份工作,而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担忧,仿佛在害怕发生什么。
下一秒,满眼愤怒的阿姆突然站了起来,伸出食指指着我说道:“他,他就是那个聋哑人!”
阿姆满脸怒火、状若雌虎,显然是已经知道了这块表的出处源自哪里,当她故意当着我的面用中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那名军官都愣了一下,军官好像都无法理解这个女人怎么突然说起了中文。
而我无法理解的,则是知道了这一切之后,阿姆的价值观。
她可是从一开始就听懂了他对其儿子所说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要求,当时听不懂缅语的只有我一个。在那种情况下,这个女人竟然不觉着有人找她儿子杀人是十分危险的行为,反而在这块表被人识破以后,将所有怒火都爆发了出来。
这得是多么混乱的三观才能造就出这样一个女人?
军官对我勾了勾手:“你,下车。”
我扭头左右看了看,内心在狂跳,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局面。
此刻,他的瞳孔正在放大,很明显在担忧我这个‘骡子’会不会是让人发现了真正身份,同时,也错愕的看着阿姆,满脸都是那份被人突然搞乱计划之后的措手不及。
我则慢慢起身,在狐疑中挪动着脚步走到了车边,都不等我往下跳,那个军官一把将我拽了下去,而后冲着门口喊道:“走吧!”干净利落。
我回头看着,看着皮卡车后斗处三个一直盯着我的人,看着他们离我远去,并在汽车拐弯后消失在丛林里。
这是谁也无法阻止的一刻,那些佤族根本没有能力拒绝绿皮兵的要求,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