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我是脑袋受伤了,有问题了。”大兵解释着。
“你不光脑袋有问题,你这心里也有问题知道不?狼心狗肺。”于磊拍着桌子发泄道。
哎哟……大兵快气哭了,怎么就这么个简单问题,解释不通呢,他不解释了,掏着自己的资料,那是一份医疗证明,拍到了于磊面前道:“我是失忆,人格分裂,身份识别障碍。”
这下于磊总算明白了,拿着诊断书细细看过好几遍,然后瞪着大兵问:“玩我是吧?失忆了还记得我?”
“不是,我是通过户籍查的,我们……应该是战友,对吧。”大兵道。
“哦,当警察的有这方便啊,怎么失忆的?”于磊问。
“这儿……”大兵指指自己的脑后:“挨了一甩棍,又掉河里,差点没活过来。”
于磊表情肃穆,瞪着大兵,看了许久,当他发现大兵的眼神确实不像记忆中那样,然后开始慢慢相信了,掩饰不住地惊讶,大兵道:“我什么都忘了……也不好意思回家,就来找你来了……你……”
哈哈哈哈……于磊突然爆出来了一阵狂笑,笑得脸贴桌子,手拍腿跺,别提多兴奋了,比一下子把车场的车都卖了都兴奋似的,笑了几分钟都停不下来。
“至于吗?我失忆,把你高兴成这样?”大兵问。
“报应……报应不爽啊,哈哈。”于磊好容易才停下来了。不过却是幸灾乐祸的看着大兵,像是在寻找以前那位战友的影子。
“那个……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啊?怎么看你像和我有仇似的?”大兵好奇问。
“嗨你个孙子,你可真忘得彻底,记得咱们复员回来吗?我家里好容易给我介绍了个对象,我相亲心里没底,就特么带你去了,让你吹捧吹捧我呢……你忘了?”于磊气咻咻地问。
“我真忘了,难道我没吹捧你,就恨我恨成这样?”大兵不解道。
“吹你倒吹了,问题是,回头就吹成你女朋友啦……嗨我说你这人真不算人,你特么撬走就撬走了,回头又来个始乱终弃,一眨眼找不着人了,隔了几年又冒出来说了……我失忆了,我把以前的事全忘了,嗨,我说,事情要都这么办,那可容易多了啊。”于磊愤然道着。
本来大兵很生气,一下子全成羞愧了,他难堪地扶着额头,就当过骗子,也嘴拙了,嗫喃半天才憋了句:“真对不起……我,我不辨解啊,我就坐这儿,让您出出气,等出够了,再告诉些过去的事就成了。”
“骂了两句能解气啊?我特么恨不得揍你一顿。”于磊怒道。
“那也成,反正解气就行。”大兵道。
话到这份上了,却是把于磊给将住了,他气了半天,长长一叹,起身了,大兵以为他要走,却不料他只是起身给大兵倒了一杯水,放他面前,自己拿出手机来拔着,拔通了,叫了一声:“老马,中午来我这儿,大兵回来了……哪个大兵?能有几个,南征呗……能怎么样?脑残了,正坐这儿呢。”
“你……也知道我叫大兵?”大兵愣着道。
“你考我啊,你脑残了,是不是就巴着别人都脑残啊?你光屁股时候就叫大兵。”于磊装起手机,翻了他一眼。
训练营的代号是自选的,很多人选一个易记的,可能……大兵在想,自己选了一个乳名吧。每个人都有一个特定的符号,“大兵”这个符号,看来跟得自己够久了,久到成为仅存的记忆。
那么对面的这一位呢?大兵看到了余怒未消,看到了心有不忍,看到了唉声叹气,于是他就像回忆起警察的身份之后变得难堪和尴尬一样,在警察身份之处,似乎还有过一个让他尴尬、让人不齿的大兵,最起码,撬走哥们女友的事,就让他觉得抬不起头来。
“你……能告诉我点什么吗?”大兵小心翼翼地问。
“想知道什么?小学开始我们就同病相怜,你被你爸皮带抽,我被我妈条帚揍,初高中吧,咱们同流合污,你比我强,好歹上了三年专科,我在家待业,后来就一块当兵去了,部队上认识的老马。”于磊轻描淡写一句,把前半生就说完了。
“在部队……你是?”大兵小心翼翼又问,自己是行刑枪手,那这位?
于磊一听这个警惕了,制止动作道着:“别提你干的事啊,滲人呢……我能干什么,每天扛杆枪,傻逼逼地对着摄像头杵根杆……哎对了,你能想起你干的事来?”
“你指行刑?”大兵道。
“噢,也对,那事就伸腿瞪眼也不应该忘了……算了,不提了,咱们那年命不好,全轮着当武警守监狱,比坐监狱的还没出息……噢,噢,我忘了……大兵,你突然离开,是不是任务?听老马说好像你被招蓦了?”这位车商看大兵这样子,突来这一问。
看来瞒不过战友,也不用瞒,大兵点点头,没说话。
“这就对了,我说不能无缘无故消失吧。”于磊的心态仿佛释然了,有点可怜地看着大兵,吧唧了好几次嘴才道着:“不是我说你啊,大兵,你这人就是太想出人头地了,结果吧唧摔地上了,这可真是头着地了,脑残了……得到什么了?抚恤金,够买辆车吗?荣誉,能特么当房子住么?任务我就不问也知道,又是去抓什么坏人了?还用抓吗?和你穿一样制服的,基本就没什么好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