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竹走后不久,金氏喜气洋洋的擦着手进屋来叫二人吃饭,却见李修竹不见,不满的皱眉责备道:“怎的让人走了?也不留下吃饭。”
“留人吃饭?又不是你女婿。”玉如意没遮拦的顶嘴道。
金氏伸手敲了她脑袋一下,道:“你这丫头,胡说什么!”
玉如意瘪瘪嘴,道:“二娘,我觉得有些个头晕,你帮我找大夫抓副治风寒的药吧。”
“药?”金氏怔了一下,随即猛的一拍脑袋,道:“看我这记性!早上褚家三公子亲自送了驱寒的参片和药来。”
“褚至情?”玉如意眼睛一眯,戾气弥漫。
“是啊!要说这褚三公子也真是好人,听说大丫头你落水了,一早便亲自带着大夫来,还给你抓药开方子!娘亲可没见过这般周到的人啊……”说到这里,金氏顿了顿,问:“你说,褚三公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玉如意恨得牙痒痒的道:“他有个鬼的意思!他那是愧疚的!赔罪来了!昨儿个就是他把我推下水的!”
“啊?!怎么可能?”金氏只觉得不可思议!正打算再详细问问,却感觉到了女儿的怒火,再看她满脸的乌云,当即把满心的疑惑压下,弱弱问道:“那……那他送来的东西……”
“留着啊!”玉如意愤愤道,“都已经被推下水了,不找回点补偿怎么行!”说罢了,又看向金氏,问道:“二娘,一会儿到平安房里帮我取纸笔过来。”
“嗯?”金氏疑惑的看着她。
“被他推下水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可能一点参片和药材就能解决的了的!”玉如意四周弥漫起了阵阵杀气……
金氏很明智的点点头,飞快站起身,两步走到大门,转身出门,顺手关门……一气呵成。
玉如意又躺回床上,仰头盯着天花板看了半晌,然后又无聊的环顾四周,眸子无意间扫到房梁,脸色猛的一沉。
一个梯子正挨在梁上,而她藏银子的时候,分明是把梯子拿开了的。
她赶紧从床上跳下来,沿着梯子爬上了房梁……果然!印入眼帘的只有空荡荡的老鼠洞,别说银子了,连银袋子都没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藏到这里,都还是没躲过浩劫啊!
当即,玉如意想起了昨日那没来由的不祥预感!顿时懊悔不已!眼看着二弟赶考的钱就要凑齐了,只差小妹的嫁妆钱了,却没料到千般辛苦都付诸东流了。
“二娘——”
一声狮子吼从玉如意房里传来,刚从玉平安房里拿了笔墨正准备过去的金氏,被这饱含了愤怒不甘以及悲戚的声音震住了,脚步一顿,毫不犹豫的转身回到玉平安屋里,将东西放下,迅速逃离现场。
“二娘!”
玉如意又喊了一声,见没人答应,立即从梯子上一跃而下,一把拉开门,却只看见金氏绝尘而去的身影,一口心血差点喷口而出。
赌赌赌!这个二娘,肯定又是拿着钱去赌了!别人家都是孩子操心,她倒好,老娘操心!这个二娘,真是不懂事,都给她说了这钱要留给吉祥出嫁留给平安考试的,可她却依旧无法控制那赌瘾!
玉如意越想越气,只觉得身上越发的酸痛起来……
突然,一阵幽幽的香味飘来,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从昨夜到现在只喝了几口水,滴米未沾!
玉如意循着香味走到厨房,却看见灶台上放着满满的一大碗饺耳,正腾腾的冒着热气。瞬间,所有的悲愤都化作了食欲……
吃饱喝足了的玉如意摸着肚子在院子里转了一会儿,活动活动身子,觉得身上的酸痛也没刚才厉害了,这才搬了个竹凳靠到院脚的梨树下,呆呆的看着院中那一地的老泥巴。
想着自己的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还没捂热乎就没了,玉如意没来由的心酸。
一阵风吹来,传来纸张被风掀起的哗哗声,她顺着二弟屋子打开的窗户望去,只见窗前的诗稿用一块石头压着,旁边的砚台也缺了一角。
玉如意看在眼里,越发觉得心酸,若不是家道中变,平安怎会委屈得连个砚台都买不起,更何况那便宜的纸镇呢?眼看着赶考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若真给耽误了,平安十年寒窗苦读的心血就要付之东流了,他可是玉家重新兴旺起来的唯一指望,若能幸而高榜得中,爹爹在地底下也可以安息了。
还有吉祥的嫁妆,该准备的绝不能少,若失了礼,小妹以后在褚家怎么抬得起头做人?免不了是要受委屈的……
明儿个,那些个古玩店的约的活儿得赶紧去办了,实在不行,只能破了规矩降降价了……紧要关头,有一两是一两,也只能多跑跑路,辛苦辛苦了。
对了,古玩……古玩呀!她突然想起昨天摸玉器的感觉,于是快步奔回屋中,从炕底下的角落里抠出一个小匣子,里面藏的是爷爷留给她的玉牌。
她之前一直想不明白,摸到李修竹的羊脂玉牌和褚至情的玉扳指时,手感为何差别如此之大。可是,刚才脑海中,仿佛有一道灵光划过,让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现在,就是要证明了!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伸出右手去摸那玉牌。
只觉得那玉牌竟然有些微微发烫,而此时,没有了强烈光线的照耀,玉如意竟然隐隐的看到了一股奶白色的,与玉牌颜色相同的雾气从玉牌上氤氲而起,顺着她指尖缠绕而上,行至食指根部的五色戒指时,便好像找到了入口一般,徐徐钻了进去!
于此同时,玉如意油然而生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只觉得浑身舒爽无比!好似浸泡在了温泉中一般!
似乎有着阵阵暖流自手心传入,给她带来一种幽幽的静谧之感,仿佛是玉牌在向她传达着岁月沉淀的信息。
莫名的,一种懒洋洋的感觉涌了上来,玉如意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随即便趴倒在床沿边,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