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大约也知道自己花了冤枉钱,抿着嘴不说话了。
容棠沉吟道:“没事的,先搬十坛子出去,余下的我有用。”
容三几个人都侧目望他,只觉得容棠说有用,那这几千斤破酒最终的价值就不止区区五十两。
院外肉香四溢,煮好的肉被一盆一盆盛出去放在桌子上,其他的或鸡鸭,或素菜,都用大碗装好,摆的整整齐齐。
飘散的香气勾得小孩子们舌头往外伸手,不远不近的围在肉锅周围。
负责做饭煮肉的各家婶子大娘们笑骂,“皮小子们,看你们馋的。今天肉多,管够你们吃饱。去,一边玩去,等大人吃过了你们再来。”
小孩子们个个眼巴巴看着,都恨不得光用鼻子吸,那肉就能吸到嘴里来。
菜肉摆放好,有人进去喊族老们,可以开宴了。
堂屋里摆了一桌,由容棠坐上首。他原本是想让几个太爷坐上首的,三太爷强把他按下,称呼也是很正式的公子,而不是第一天亲切的“棠哥儿”。
“公子,咱们整个容家村,日后都是要倚仗你的,我们几个老骨头,可不敢在这时节充大辈。这样,除了我们三个老家伙,腆着脸应你个太爷,旁的人,不论辈分大小,你只叫名字。不然有些没分寸的,做惯了长辈,日后一个不注意,当真不当假的冒犯了你。再一个,也不利于你日后立威。至于李家的,王家的,跟咱们不论辈,你该咋叫咋叫。”
这也是容棠一直感到尴尬的地方,他身份虽高,辈分却低,容家村猫大的孩子,都有可能是他叔叔辈,一个个按辈分称呼起来,确实不好立威。
六太爷和八太爷也频频点头。他俩和三太爷是堂兄弟,也是容家村辈分最大的几个老人,其他各家各户,都是和他们三个房份不远的族人,唯一血亲关系最远的,就是容棠。
“既然这样,晚辈也不客气了,三位太爷请坐,李族长,王族长请坐。”
李族长和王族长都是当年跟着容家人一起赴京的乡亲,自来就知道自家属于外姓,依附建安伯府生活,大事小情上,只要不过分,都是以容族马首是瞻。
此刻被容棠当做和容族三个太爷一样的身份对待,都是受宠若惊,唯唯应和着,在下首坐了。
院外,十几张桌子陆续坐满,容大山安排几个人端了两盆肉菜,一坛子酒,一簸箩饼子,送去坟地给看守金耀阳的村人吃。
他一回身,就见原本他坐的位置,被容小宝占了,依偎在他爹容二河怀里,嚷嚷着让他夹一个大排骨给他吃。
容二河宠子心切,当下第一个伸筷子,夹了一个大排骨放在儿子手边,也不知是真没看见,还是忘了,此时他大哥还站在一旁,脸色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一桌子的人都面面相觑,乡下坐席,默认男人和男人坐一桌,小孩子是不上席的。要是位置足够也就算了,一桌八个人,都坐满了,族长的长子反而没了位置。
再看别的桌,也都坐满了,有人已经拍开了酒坛子泥封,嗅嗅酒香气,口水嘀嗒。
别看只是最次的浊酒,对于一文钱掰两瓣花的村里人来说,也是只有过年,或者谁家娶亲才有机会喝几口的。
容大山僵立当场,一时不知所措。他是族长长子,公认的未来族长继承人,可他生了三个女儿,至今没有儿子,一个没有子嗣的人,还有资格做族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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