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按照城里的地图,绕了好半天可算找到了驿站。(临风也是个轻度路痴)
刚走进驿站附近,他就感觉到没了街坊上那种热闹的气氛,显得有些冷清。立着个牌子,红色的布条显得有些旧,但是依旧两个黑色的字板上钉钉的写在上头,驿站。
这边都是矮房居多,不像街坊上会有些两三层的建筑,构造也基本比较简单,甚至算得上朴素。给人感觉只是拿了些泥沙石子砌成的,不比街坊里的红墙绿瓦般鲜艳。
倒是有十来个人站在驿站附近等候着,有挽着灰蓝色带的包的大婶,有头花白的老翁,也有穿着鹅黄上衣跟柳绿裙的少妇。虽然神态不同,但看得出他们都是在期盼着远方人的信,他们惦念已久的人。
临风就站在旁边不做声,跟他们一样只是安安静静的等着,传信的马匹或者是马车回来。
等了些片刻。人群里有人喊道:“送信的韩温来啦!”这句话仿佛水入油锅,顿时人群炸起,向来信的方向涌去。
临风也跟着走了几步,一抬眼,也许是仗着骑马的优势,很快就看到了送信人。骑马人士果然都是形态显得魁梧很多,不过那人的神情倒是非常和气,似乎他不是送信的,来这的都是他亲人一般。
“给,花婶,白伯你的,……”送信人名韩温,是个脾气不错的人,待人极为有耐性,看到涌动的人群很快用低沉的男中音安抚着人群,效果不错,人群像是沸水冷却,静了不少。
名为花婶的正是穿着灰蓝色带的大婶,大婶接过信,眼神却有些犯愁。看韩温周边的人散的差不多了,花婶上去有些犹豫地问道:“韩小子,能不能帮花婶念念这信?”
韩温倒是没多推辞,接过信,大概看了下,就念道:“大婶,春衣在我们这过的很好,您就放心,过些日子回娘家来看您。”花婶在听到过得好眼睛里像放了星星一样亮,听到过些日子的时候眼神却慢慢的暗淡下来。
韩温也察觉出花婶的情绪,不由问了句,“花婶你这是?”花婶听韩温这么一问很快收敛了情绪,脸上摆回笑脸。“韩小子,我没事,多谢你送信了。”
接着花婶就背过身离开驿站,临风看得出那肩膀似乎抖动了下,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样的情绪。引得临风心里一声叹息,难怪别人不爱女儿远嫁他乡,如今嫁了,像这古代,怕是想见一面得许久了。
身着柳绿裙的少妇见花婶走了,才步态婀娜地走向韩温,才抬眼看了一下韩温,又很快低垂着眉目不去看他。“韩公子,奴家不识字,可否帮奴家一念?”
“当然。”韩温就接过信。“敏芳,我已经高中……,后我一遇……女子,我……几日,觉……”念道这韩温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临风这才走到韩温身边,对韩温微点头。“兄台不介意的话,让在下一读?”
韩温转头一看,是个十岁来的孩子,身着蔚蓝色的长衫,整个人的气质却给人觉得仿佛山一样沉稳,察觉到腰牌,仔细一看写着六柳,恐怕是六柳之徒。
心里思定就把一开始以为是黄口小儿的念头打消,递给临风。“请。”
临风也注意到了韩温的视线,心里了然。这就是他为什么硬着头皮也得去拜访六柳先生了。一个贸贸然生头小子,肯定没人认可,也没人会信。
俗话说,金杯银杯不如口碑,六柳先生的口碑名头不小,他能获得那先生的认可,会为他省去很多麻烦,比如那些怀疑不信任的目光。
倒也不是临风想利用六柳先生,对于六柳先生他内心也是很尊敬的。至于他的作为,他是这么想的,好比现代,你开车得有个驾驶证吧,当会计还得有个从业资格证吧,你没证,又没名声,谁知道你靠不靠谱。
拿到信,临风心里还是叹了一口气。之前在一旁听心里都觉得很是不妙,这信,怕是没什么好事。不过帮人帮到底,自己都开口了,就算是坏事,他也得念完。
“敏芳,我已高中,榜上有名,此次我加官加印不在话下。后我一遇铃铛玉佩,容颜艳绝女子,觉倾心不已。我思索几日,你虽为我妻却是犯了七出之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与你三年,你三年未出子。此次写信就想告予你,我意已决,将你休妻,这二十两银子,你且拿与度日吧,我与那女子已喜结良缘,望你勿扰——王郎”
临风在心里把这个王郎骂了十几遍,达了就想着不要糠妻了,你说你达不要也就算了,非要说自己找小三了,找了小三也就算了,还非给人按个休书理由的名头。真是个大写的渣男啊。
临风瞧着驿站远方处,想着遇到这样的人,绝对要教他做人的道理。
敏芳开始拿着藏绿色的荷包脸上还带着说不出的喜悦,听完临风一字一字念着,本来还为王郎高中喜悦,念到后面,特别是到了休妻两字,她整个人仿佛被人扑头盖脸的浇了一大盆的冷水,整个人微微有些抖,最后几乎人似乎要晕倒一般。
临风给韩温使了个眼色,韩温虽然觉得男女有别,但看得出女子此般伤心。怕女子摔倒在地,赶紧上前将那少妇扶住。“敏姑娘莫伤心。”
敏芳听得韩温一句劝,整个人却更伤心了,“这个杀千刀的!他未高中时奴家日日为他备食,备水。天冷了给他缝袄子,天热了给他扇扇子,深怕他有丁点不舒服。现在好了,迹了,达了,就不要我这糟糠妻。”说到伤心处忍不住拿出帕子擦擦眼泪。
“敏姑娘莫伤心,姑娘模样生的好,不愁没好人家。”韩温想了半天,才扯出这些话来。
她抬头看了韩温一眼,又不由抹泪,“韩公子真是笑话奴家了,奴家不过平平之姿,怎算生的好。即便生的好,也比不过他人,更留不住易变的人心。”说罢敏芳就拿着信梨花带泪地挥袖跑开了。
看着远去的身影,临风却觉得仿佛读了故事一般,心里说不出的遗憾。抬头看向这个和气的青年韩温。
“韩兄考虑过娶那女子为妻吗?”临风挑眉对他说,还一个劲使眼神,一副兄弟我懂的模样。
韩温被临风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别过头,“小公子说笑了,韩某未曾想过。小公子怎么称呼?”
“我姓玉,名临风。”临风拱手道。
“在下韩温,韩信的韩,温水的温。”韩温解释道。
临风颇赞许地看着眼前的人,脾气好,耐心足,实属难得。想了想他开口道:“韩兄倒是好心肠,为人识文辨字。”
韩温摆摆手说道:“不敢,只是乡野村夫,识不得几个字。倒不如玉兄,还是六柳先生的徒弟。”
临风有些讪讪,毕竟他是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小孩子都是要幼儿学起。每个家长都几乎嘴里念叨着不能输在起跑线上,比起古人,实在是占了便宜。随后又对韩温道:“今日即是有缘,我们前面的馆子一聚?”
“好。”
一路上边走,临风心里边想着等会跟韩温说些什么好。
(对于临风愤慨有异议的可以看看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