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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脚刚入京,过了城门口,后脚皇帝的一道圣旨就宣了过来,让楚棠和谢九安立刻进宫觐见。至于羁押过来的柳夏清田夜秉等人则先被押入了大理寺。
崔竹没被点名,接下来皇帝跟楚棠他们谈的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官能听的。一路舟车劳顿,他乐得自在地回家先把自己收拾一番,就去翰林院报道了,封官后他还没正经踏入过那里。
和翰林院的主事打过招呼后,对方把他带到了一个地方,“琼林宴过后我就让人把地方收拾了出来,只是你一直没来,以后你就在这办公了。”
告诉崔竹他平日里负责的事务后,对方又仔细嘱咐了一些细节。
“多谢大人。”崔竹躬腰诚恳道谢,微微笑道。
“嗐,”主事摆摆手,见他态度谦卑,不免多说两句,“这都是老夫应该做的,倒是宋大人,你这是刚陪谢小侯爷从江南回来吧,脚刚一沾地就过来了,一路辛劳,明日再来也是不迟的。”
“分内之事,早该来向您报道的,为此耽搁了许久已是皇上开恩,心中本就有愧,回来后又岂敢懈怠。”崔竹陪他站在院中。
这话儿说得很巧妙,既表达了琼林宴过后这么久没来上任的歉疚,又委婉表明了是皇帝下的令,他也不得不从。
主事心里清楚,也没多计较,只是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问:“你们此行去江南可惊险?”
崔竹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他对上视线,欲言又止:“难道……”
“哎,是呀。”主事叹息般点点头,“那么大的事情,朝廷里肯定会传来风声。”
崔竹垂眸,心里有了数,道:“最后多亏了二殿下,有惊无险。”
“你可知沨具体是为什么?二殿下咋一下子调了那么兵去柳州?”主事拉着他小心打听。
崔竹面露犹豫,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是柳州的匪患严重,而且……”
“而且什么?”主事追问。
“而且和柳州知州勾结,往外走私丝绸茶叶,欠了朝廷很多赋税。”
主事皱起眉,一脸严肃地说:“只怕事情不止如此啊。”
“什么?”崔竹表情也严肃起来,“难道还有别的更严重的事?”
“不然咋会把谢小侯爷和二殿下都派去,”主事压着声音颤颤巍巍说,“这其中,我听闻,还有人通敌叛国啊!”
崔竹表情震惊又惶恐。
“总之,接下来这段时间,京都怕是都安稳不了。”主事摇摇头,语露叹息。
诚如主事所言,接下来京都何止是不安稳,简直算是闹得血雨腥风。
田夜秉落狱后被严刑拷打,终于把他通敌叛国的始终招了出来。
柳州因为天灾,百姓生活困苦,在那当官捞不到什么油水,后来突然有人给田夜秉出了个主意,说是柳州盛产丝绸茶叶,而这些在西域的售价奇高,有个门道可以走私卖出去。但有个小要求,每次交易的时候得回答一些买主的问题,据说是因为买主对大楚有着强烈的兴趣和求知心。
一开始都是些关于文化民风之类的问题,后来渐渐演变成了对很久之前朝堂上发生的事情的疑问,都是些不痛不痒的问题,他觉得不重要,反正随便找谁都能问出来。但再后来就变成了一些军事情报,从一些将领带兵的情况到一些地方的地形图。
田夜秉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不对,有了退却的心思,但对方却抓住了他,威胁说不配合就把他给杀了,而且有了前面那么长时间的交往,他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他现在反悔也没用,只要把他们之前交流的内容抖落出去任谁都不会觉得他还是清白的,从他们第一次交易开始,通敌叛国的罪名就烙在他身上,这辈子都摆脱不掉。
与其白白送死,不如继续下去,只要事情做得足够隐秘,就不会有人发现他的,他还能有许许多多的银子拿。
所以,田夜秉就这样鬼迷心窍,被怂恿说服了。
可他一个人也不敢拿这么多的银子,他和土匪合作,并选择了投靠太子。
他每次得到的银子都会孝敬给太子四成,因为利润实在大得难以想象,久而久之,太子就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会帮他遮掩。
只是太子楚应珏和他的说辞却不大统一。事情被查出来后,楚应珏连连喊冤,说自己确实收了他的银子,动了贪念,但坚称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和突厥人勾结的事,只是以为他找到了财路,否则他作为一国太子绝不可能纵许这种事情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更不可能为了点银子做出这样的事。
皇帝听后龙颜大怒,当即废了楚应珏的太子身份,让人打了他五十大板,没处死但也要了他半条命,同时下令终身幽禁,不得再踏出府邸半步。还有一些所谓的太子党也被牵连其中。
太子到底知不知道田夜秉通敌叛国已经不重要,光这些事就足够皇帝震怒。也可能是念着多年的父子情,到底想保他一命,皇帝没再让人继续查下去。
至于柳夏清这个想提前抹除痕迹的,还有田夜秉和那些土匪,无一意外全都人头落地了。
除此之外,皇帝派人从上到下监察还有没有类似的事发生,抓了一大批杀了一大批。京都的官员一时人人自危。
此事持续月余,笼罩在京城的乌云才微微散去。
太子被废,朝堂之上就有大臣开始陆陆续续提立楚棠为太子的事。毕竟太子做出了这样的事,在大臣们看来他是绝无资格和可能再担任一国之君的。
“此事先按下不提,谢饮上折子说要回京述职了,礼部筹备好迎接的事宜。”皇帝头疼得厉害,说话都有气无力,他抬头在周围扫视一圈,又说,“谢九安呢,他老子回来了,叫他到时候跟着一起去迎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