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响起零星的几声应和。黄权眉头一皱,神色微凉。他单手握拳,手舞足蹈,活像个说书的书生,隔着老远时羽都能看到那张快速变换的嘴巴里喷出的唾沫星子。“人生在世,求得不是顶天立地,而是问心无愧!”“匪势汹汹,城主为了庇护乡亲们,为了给乡亲们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容身之所,正在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寻求退敌之法!”“诸位可能不知道,匪众有四千余人,那四千人无不是杀人盈野的悍匪,而我们显源城却只有八百将士,差距何其之大?!”“还有一件事可以告诉诸位,即使是如此,高顺高览两位将军也依旧奉城主令,连夜出城赶往要地设伏,准备迎战山匪。”“我问大家,城主待我们如斯,两位将军待我们如斯,众将士待我们如斯!我们却可以在城中安享太平,我问大家,你们于心可安否?!”场面,是死一般的沉寂。黄权也停止了说辞,静候在场所有人沉思。他的那套说辞,不管从什么角度来将都是无懈可击,你越是思考,越会觉得这套说辞无比正确。人的行为处向离不开四个字。伦理道德。法律是什么?能吃吗?一个正常人撸串的时候被打了,他首先想的不是报警,而是叫上一干兄弟找回场子。同样,一个人杀了人,其父母知道了也不会报警,而是包庇。伦理道德四个字在两千年后的今天都被人奉为本能,可以肆意践踏法理。你指望两千多年前的汉朝能有什么遵法守纪的事?兵役,是时羽作为城主应有的权利。可他喊了那么多天,有哪一个人了他?跟这群人将法律是没用的,你得跟他们讲人情,讲道义!黄权看的很准。所以他能成事。“先生,你说的对!我们确实有欠于城主!”一个壮汉抬起头,鼎鼎虎目中是那种绿林好汉才有的恩仇义气“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报答城主呢?”黄权微微一笑,扬声道。“参军。”此语一出,不少人打了退堂鼓。虽说城主待咱们不薄,可要说把命卖给他,总感觉少了点。黄权哪里不知道这群人的想法?人性是本恶的。不关切到他们的私欲,这群人怎么可能豁出去给你卖命?他当即道。“诸位有没有想过,若高顺高览两位将军战败,还有谁能守卫这显源城?依靠城主一人吗?”他冷笑着,反问道。“那我再问各位,没有将士守卫的显源城在面对茫茫多杀生成性的匪徒面前,又会沦为何等凄惨的局面?”“你们的父母会被杀死,妻儿会被淫掠,家园会被摧毁,就连你们自己都会变成山匪手中的枉死冤魂!”“是的,你们可以逃,逃到一个山匪找不到的地方,像个丧家之犬一样藏起来。”“但这就是各位想要的吗?”话音未落,戏志才肃声喊道。“不是!”“大丈夫能屈能伸是说给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听得,在我等平民布衣心中,只有顶天立地四个字!”“乡亲们,我们已经退无可退。”“难道诸位能够容忍那些山匪胡作非为吗?!”“不能!”这下,黄权话都没说完,就有不少人愤然怒吼。其中就有之前说话的壮汉。“各位,听我一句。”他向周围人抱了抱拳,粗狂的声音响彻所有人心中。“俺李四是个铁匠,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什么是道义。城主待我们不薄,这一点我们都看在眼里。显源城虽说不大,可没有那些吃人的官贾和权贵,这个地方俺呆的舒坦。”说到这,他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如果说,有人要摧毁这个地方,俺李四第一个不答应!”“先生!”他朝黄权作了作揖,坚定道。“俺李四跟你走一趟!这一百多斤肉就交给先生了!”李四在显源城还算颇有名气,他一说话,瞬间就有几十个人应声而出,跟着他一同入伍。许多人神色闪烁,还在挣扎,可一阵心里纠结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黄权。在汉朝。一个人的名可不单单属于他自己。君臣父子可不是说着玩的。为某家人安康,豁出这条命又如何?一时间,从者如云。“主公,你怎么看?”一个儒雅的声音在时羽身边响起。正是戏志才。“明人性之根本,晓风云之变迁,明才二字,名不虚传。”时羽微微一叹。“明才?”戏志才对这个称谓还是头一次听说,他仔细一想,还颇有几分意味,不由得笑了起来“主公,这明才二字可以寓意颇深啊。”“怎么说?”时羽问道。“从龙正道者,方为明。”戏志才坏笑着看着时羽,意味深长的说道“看来主公又拐弯抹角的把自己夸了一通啊!”“咳咳……你想多了。”时羽回道。“对了,汉升哪去了?”时羽突然问道。他只看到黄权在这里笼络人心,却没看到黄忠的身影。“主公有所不知,汉升正在城外的平地里训练刚入伍的新兵呢。”戏志才解释着,目光还时不时转向正在登名画册的黄权“方毅可在这站了一上午了,人都已经送走了几批,粗略算一算,少说也有八百人了。”“这么多?”时羽当时就惊了。在一开始,黄权提出要招募民众充当守城兵的时候,时羽以为黄权充其量也就招募五百打顶了,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才堪堪半天,人数就已经快近千了!照这么下去,只怕半个显源城的人都会被那货笼络,充当城兵。诚然,时羽巴不得手底下兵越多越好。可凡事都有个度。养兵可是要钱的!如果全城的人都去当兵了,那谁来维持显源城的正常运行?时羽又哪来的赋税,可以养那么多兵?白城那块矿洞还没开采呢!“志才啊,你得跟方毅说说,别把人都给我拉走了,劳资还要发展经济建设呢!”时羽赶忙对戏志才叮嘱道。可戏志才却微微一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指了指黄权,坏笑道。“这事,还需要主公自己给方毅说。毕竟主公当时可是立下话来,有多少兵当多大官,现在只怕方毅和汉升一心升官发财呢!”时羽一脸苦涩,无比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