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盛凝了凝眉,粗糙的大手拂过戚云竹的头发。
“绾绾是个有主意,所做事情都是有自己的道理。”
戚云竹应了一下,因着天色暗了也就离开了念清院。
她走后,戚盛长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屏风后面,那面墙上挂着一位青衣飘飞的美人,她的嘴角带着淡漠的笑意。好似世上无事能引起她的喜怒哀乐。
戚盛伸手轻抚着画儿,这是他画的,却从没能画出女子的神韵。初见那一眼便就入了心,如今他们的女儿都到了出嫁的日子。
他唉声对着画儿自喃:“清儿,我只想让绾绾轻松快乐的生活,但孩子终归有她自己的路要走。我也老了,待绾绾成亲有了孩子,我就带着你走,我们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我们再也不分开,清儿……”
驰骋疆场,杀敌无数的将军,如今泪流纵横,一双饱含风霜的眼睛变得浑浊起来。
他不知道,刚在屋外闪过一个黑影,速度之快使国公府中人竟无一人发觉。
戚云竹回到竹韵院,今夜她总有个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人在她身边一样,但左右查看之后又没有人。
戚云竹今日去过念清院一趟,想到了两件事情。第一个便是知道他爹还不知道坊间所传,二便是想起了她娘。
将要上元,她便想去给她娘上香。
既然想到了,戚云竹便匆匆吩咐听雪。
听雪疾步进来,戚云竹便祝福道:“去准备些祭祀的东西,十六与我去给我娘上柱香。”
说到苏云清,听雪的脸色也沉了下去,带上了几分悲伤。
“属下定准备好。”
屏了下人戚云竹脱去了外衣躺在了床上,今日忙了一天,她早就累了,一趟在床上腰像是要断了一般的发疼。
等到太阳再升时又是新的一天,戚云竹本想约着楚颀上元节出去逛灯会,却被罗律告知楚颀有要事要忙。
既有正事她自然不能打搅,便只好自己一个人去了。罗婧靖早已约了苏尘清,人家两个在一处,她总不好意思打搅。
上元节到了,楚颀虽没有来,却让罗素送来了一身衣裳。
戚云竹看着盒中的衣裳,海棠红色的衣裳用金线在衣角绣着几朵海棠花儿,衣服柔软厚实,只穿着一件衣服便足以挡了寒意。
主仆几人围在一起,银汀啧啧两声,看向戚云竹叹道:“王爷待小姐真是极好的,每每送来着衣裳都是世间难得的。王爷想必是要为小姐开一间衣服铺子,专给小姐做衣裳才是。”
戚云竹眉眼皆笑,但听银汀这样说了也是转头嗔了一眼,几人笑声满片。
距离晚上还有许久的日子,戚云竹让银汀去先放下了衣服。
招了手让听雨同她进去,一回到里间戚云竹问那件事情,“听雨,东西可送出去了?”
听雨低头浅浅笑了一下,抬头回道:“柳枝将东西送给李少夫人了,听她说李少夫人极为高兴,当即便上了她五十两银子。”
戚云竹嗤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咂嘴道:“戚漫萍如今倒是潇洒的很呐,随随便便赏出去五十两银子,她的手笔可真是大。”
听雨嘲讽一声,“可不是呢,当初在府里,她可没有这样的本事。想来这李夫人待这位李少夫人是极好的,可真是要什么给什么?”
戚云竹轻蔑一笑,李夫人喜欢戚漫萍,待戚漫萍好?这不过都是骗人的幌子,虽说他爹不愿认戚漫萍这个女儿,但她毕竟还是国公府的女儿。
且戚漫萍的容色在祜京贵女中也算中上等,自己劣迹斑斑的儿子能娶上这样一位贵女,李夫人便是感恩戴德。若非只为了框住她不让她走,李夫人又怎么允许她大手大脚的挥霍。
让李庆辉挥霍,那是她的儿子,戚漫萍不过是有她的私心罢了。若李夫人知道戚漫萍的真面目,不知道会作何想。驰骋李家后院几十年不倒的李夫人,可不是戚漫萍随便的跋扈能抵抗得了的。
柳家那边戚云竹早让听雪盯着了,在戚凌锦和楚颀的合作之下,柳家早不负当初的荣耀。只顾他们自己都难以保全,更别说去帮助戚漫萍了,那是有心无力。何况商人重利轻别离,她一个做侄女的又如何能与柳家自己的人想比。
戚云竹撑着手倚在罗汉床上,桌上的天山云雪一如当初的苍翠欲滴。她浅浅一笑,抬眼吩咐:“听雨,帮我去请一下李少夫人,就说我有要事与她商议,务必请她前来。”
听雨得了令立即出去了。
戚云竹坐在罗汉床上,她要透一透戚漫萍对慕容灏的情意到底有多深。她的命她不会给她机会,这一次过去她要让她生死不能。
半个时辰过去了,屋外才遥遥传来了声音。
听风从外进来,看见戚云竹打着盹,都像是要睡着了。便拿了个软枕放在桌上,弯下腰低声道:“小姐,李少夫人来了,您要是困了便让她等着吧。”
戚云竹听见了话瞬间睁开了眼睛,眼中的清亮像是刚才打盹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她挺起身展了展腰,看向听风道:“我听着似乎有声音客人既到了,我做主人的哪里有不款待的,去泡好了茶端上来。”
“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