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从地伸出舌头给莫离看,我注意到他看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脸部肌肉小小地抽动了一下。
以我对他的了解,若是没什么事他一定会说有事,若真有事他才会是这种表情,表现沉默,故作淡定。
“莫离大神,如何?”凌墨慌忙问道。
莫离故作轻松道:“没什么大碍,荷儿你随婢女先去客房休息,今晚夜深了就在为师府上住下吧?”
我点点头,也不便多问,知道他也不肯说,说话间上次服侍过我的那名婢女青女已经在旁等着我。
我随着青女回了房间,她伺候我梳洗完毕,便在我的外间歇下了,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各种事牵绊,实在难熬。
我知道,莫离留下凌墨,肯定是在商量我的病情以及治疗方法,可是我到目前为止还是感觉不到任何痛痒,越是这样,越是心里没底。
更令我烦心的,还有表姐的事,魔胎的骨灰还没找到,她自己又先出了事,如果她再也回不到从前,可怎么办?先不说我,她父母也会伤心欲绝!
熬到半夜,房间的门忽然开了,青女睡在外间,立即下床去察看来人。
我听见她极力压低声音道:“小冥王,姑娘已经睡下了。”
“本王只是来看她一眼,一眼就好,不会打扰到她的。”凌墨对青女的态度倒是极为客气,他同样是小小声地回应道。
青女没有再说什么,我便听到有脚步声慢慢向我靠近,我闻到那淡淡的檀香,料定是凌墨来了,此时已是夜半,我也不想妨碍其他人休息,便假寐紧闭双眼。
应是青女轻轻撩开蝉翼帐,凌黑小心地在我身旁坐了下来,我闭着眼睛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感觉他似乎在静静地凝视我,随后我左手的衣袖被拂了上去,他伸手在我的伤疤上轻轻地来回抚摸。
这时,我突然感到那伤口里面像是有千万条小虫在蠕动,奇痒难耐,我心里在哀求凌墨不要再抚摸那伤疤了,我要受不了想去抓挠它了!
可是,他没有停,继续来回抚摸了几下,那种剧痒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感觉我的脸颊都快憋红了,浑身有些颤抖,我甚至想立即切开那道黑色的伤疤,将里面的小虫子捉出来!
终于,凌墨不再触碰那伤疤了,可是剧痒的感觉依然没有消失,我感到他站了起来,离开了我的床边。
凌墨小声叮嘱青女道:“青女,今晚辛苦些,好生照料荷儿,快天亮时她这伤疤可能会发作,你先用这药给她敷下,然后第一时间通知本王及莫离大神!”
“是!”青女应诺。
我听见凌墨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了,终于忍不住腾地从床上坐起,拂上衣袖使劲去抓伤疤,一块厚厚的血痂立即被我抓下来,青女眼尖,即刻冲上去,死死拉住我的手。
她急道:“姑娘!使不得呀!忍一忍,不能抓!”
“痒!青女,我痒得受不住!”我含着泪,断断续续地道。
青女拼命点头,还是死死箍住我的双手:“奴婢知道,奴婢知道,但是姑娘抓伤了会更严重,恐怕将会没有希望治好了。”
“青女,凌墨不是给你药了?快给我,给我药!”我语无伦次地道,像极了一个吸毒病发者。
“现在还不能给你,还没真正……发作。”青女低下头,支支吾吾道。
“什么,什么意思?”
此时,我已经生不如死了,还没真正发作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更大的折磨?
青女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我,我还是痒,痒得全身发抖,此时一心想求死。
“青女,我好一点了,你去给我盛一碗热汤来?”
青女开心地道:“姑娘想喝汤?许是饿了?”
我点点头:“嗯,我有些饿了。”
青女扶我躺好,嘱咐道:“姑娘,我很快就回来,你千万不能抓伤口!”
我紧咬着牙点点头。
她一走出房间,我立即瞬移到了那天莫离带我去的那座悬崖边,我知道我若从那儿跳下去,还有机会做鬼,与凌墨继续在一起,若他不嫌弃我的身份的话。
山顶上仍旧大雾弥漫,悬崖下不断漂上来的雾气像是在召唤我去往未知的世界,这山顶上的温度比较低,靠近悬崖,可能受阴寒之气的影响,我感觉伤口上没那么痒了,便坐在悬崖边等待青女说的更大的‘痛苦’。
可能因为身世特殊,见过太多的生死,我素来不怕死,却特别怕疼,怕被折磨,怕最亲最爱的人替我担心。
所以从这儿跳下去应是最好的结果!
我盘膝坐在岩石上,石头越冰凉越能压制我体内的燥热与剧痒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忽然从远方飘来一阵乐声,像是竹箫与笛声合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