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舍觉得不对,平时火头军根本不是这个比例。他环顾周遭,见所有人都表情不变,杜微澜还在啃鸡蛋饼。
二百人,做一千多人的饭,难道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不通庶务的陈舍有点怀疑人生。
以前一千人的队伍,只有十五个人做饭……这就是饭难吃的原因?
“可以。”陈舍点头。
“若是他们不服管教怎么办?”阿黎想起家里不听话的小狗,还有不听话的二哥,对这件事很在意。
“我派人管理。”
说到这里,陈舍已经对阿黎刮目相看,小小年纪,居然考虑周到。京中同样年纪的小姑娘,怕是还在诗酒花茶附庸风雅,顶多看几眼账本子,根本不会上心。
陈舍哪里知道,阿黎就是个财迷,家里卖馄饨,她包馄饨的时候都要算一个馄饨卖多少钱,晚上都要数一数铜板,算算赚了多少才能安心睡觉。
可谓是深得杜微澜的真传,一分一毫都要心里有数。
“好,陈将军大气。刘文这一条加上。刘武你跟着写,要两份的,两份要写一模一样。”
刘文刘武是现成的捉笔吏,阿黎让写什么,就写什么,指哪打哪。
“然后就是采买。陈将军每日给兵士吃饭预算多少?我们也好安排。”
陈舍闻言,只觉得面前坐着的不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而是个谈判的生意人。
“二十文?”他有些不确定,打仗他在行,这种后勤他几乎没过问过,人多的时候有人专门管理,人少的时候凑合过。
“尚可。”阿黎点头,她家平时一日伙食也差不多这样,嫂子说要多吃肉。
“每三日采买一次,三天九顿的菜单也会一起出。咱们要有单独一笔账是采买的,同时我们六家人也一起吃大锅饭。陈将军觉得如何?”
陈舍已经彻底麻了。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教导出来的?-他有种两军讲和相互出条件的错觉。
一笔生意谈好,一式两份的契书也写好了。阿黎看向陆母。
“娘,按手印。”
陆母在一旁听着,早就骄傲得扬起下巴,二话不说,直接拿过刘文递过来的印泥,按上大拇指,啪啪两下。而后写下自己唯一会写的三个字——齐晴玉。
齐晴玉是陆母的名字。
“陈将军,请。”陆母笑眯眯的,一脸憨厚模样。
陈舍也写下名字,按手印,揣着契书离开时,还有点怀疑人生。陆家人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一个陆清江就够邪门了,还有个锱铢必较的小丫头,就连看着温温柔柔的妇人都给人一种奇异的感觉。那个叫陆明的小子,也是个内秀的。
“朱砂姐姐。”阿黎看向朱砂。
“之后不能卖烧饼馄饨了,你们自己吃自己的干粮吧。”
朱砂立刻道:“按照陈将军他们的标准,我们也出人,也出钱。我们人少,十三分之四,就按照这个比例。”
阿黎噼里啪啦打算盘,九章算术里有这个,但她学的不精通,算了两遍都没算好。
刘文见状,拿过算盘算了起来。
“阿黎你回头再练练,算术一定不能差,容易赔本。”
刘武也是点头,两个读书郎也钻进了钱眼里。
最后得出七千七的数目,刘文直接按八千算。又敲定了以后采买成本按照两边的人数计算,写了契书,这才算结束。
算下来,一人一天一百三十文净收入。这个收入很可观了,按照人头算的,无论是阿黎陆明刘文刘武这样的半大孩子,还是腿脚不便的姚大娘,都是一天一百三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