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边才刚泛起一抹鱼肚白,淡淡的微光透过轻薄的窗纱,柔柔地洒进屋内。袁鹰缓缓从睡梦中苏醒过来,一睁眼,便瞧见自己正窝在慕容玄熠的怀里,他的手臂还紧紧地环着自己,那熟悉的怀抱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她微微抬眸,望向慕容玄熠,只见他仍在熟睡之中,平日里那深邃而锐利的眼眸此刻紧闭着,剑眉也舒展开来,可即便如此,那眉眼间似乎仍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愁绪。
袁鹰心里顿时泛起了几分心疼,她深知慕容玄熠出身帝王之家,看似尊贵无比,可这背后,却从未真正体会过平常人家那种纯粹而温暖的亲情。
昨日他与他父皇决裂,那是怎样一种痛苦又艰难的抉择,即便他嘴上不说,袁鹰也知道,他心里头定是不好受的,那一道道伤痕怕是深深地刻在了心底,旁人轻易看不到,却时刻折磨着他。
自己向来不会安慰人,也唯有在行动上多费点口舌,也好让他舒缓一下压抑的心情。
袁鹰轻手轻脚地挪动身子,试图从慕容玄熠的怀抱中抽离出来,动作细微又谨慎,但还是惊醒了慕容玄熠。
慕容玄熠缓缓睁开双眼,眼中还带着些许初醒时的迷蒙,看到袁鹰正小心翼翼地想要起身,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将袁鹰又往怀里带了带,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轻声问道:“燕儿,还早,再陪本王躺一会。”
袁鹰停下动作,抬眸看向慕容玄熠,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温柔地问道:“怎么样?心情好一些了吗?”
慕容玄熠心中一愣,随后他坏坏的笑道,“嗯,心情还是不太好,夫人再赏点福利便好了。”
袁鹰顿时感觉慕容玄熠是个大骗子,嗔怪地瞪了慕容玄熠一眼,“滚蛋。”
说着,轻轻推了推慕容玄熠的胸膛,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可慕容玄熠却抱得更紧了些,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惹得袁鹰身子微微一颤。
“王爷可不能贪这一时的欢愉,误了早朝。”袁鹰笑着打趣道。
慕容玄熠这才稍稍松开了些手臂,抬眸看着袁鹰,眼中满是不舍,却也知晓她说得在理,“夫人说得是,只是昨夜与夫人相处的时光太过美好,让本王此刻还贪恋不舍。”
两人很快起身待洗漱完毕,两人用过早膳一同往皇宫走去,一路上,慕容玄熠紧紧握着袁鹰的手,仿佛只要这般握着,就能汲取无尽的力量,去面对即将到来的诸多繁杂之事了。
朝堂上,顺王还是因为慕容玄熠下令不能探视康仁帝,心中满是愤懑,一见到慕容玄熠踏入朝堂,那隐忍的怒火便再也按捺不住,上前一步,问道:“老五,皇父现在病情怎么样了?在国子监皇弟皇妹们都想念父皇,你又下令阻拦大臣和皇子们去探视父皇,你究竟安的什么心?父皇如今病重,你这般行径,莫不是想趁机独揽大权,罔顾父子亲情吗?”
慕容玄熠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早有预料,知晓顺王定会在这事儿上借题发挥、蓄意发难。不过他面上神色依旧沉稳如水,身姿挺拔地坐在那儿,淡淡口回应道:
“皇兄,你这话可着实有些严重了呀。本王下令封锁养心殿,严禁任何人前去探视,那全然是出于对父皇病情的考量。
你也知晓,如今父皇的病情愈发严重了,之前父皇最为倚重的裴神医,都束手无措借口为父皇寻药跑了。眼下,是肖太医在负责为父皇诊治,肖太医也再三叮嘱,父皇此刻需要绝对的静养,容不得半分打扰。”
说着,慕容玄熠微微一顿,目光环视了一圈朝堂众人,而后又看向顺王,继续道:“况且,城中刺客未清,万一有人趁机混入养心殿,行那大逆不道之事,这个责任,皇兄您担得起吗?”
顺王被慕容玄熠这番话堵得一时语塞,可那脸上的不甘之色却愈发明显,“哼,你说得倒是好听,可谁知道你是不是以此为借口,想要隔绝父皇与我等的联系,好按你自己的心意去掌控局势。”
朝堂上的其他大臣们听闻这话,都纷纷窃窃私语起来,目光在慕容玄熠和顺王之间来回打量,各自揣度着心思,却都没有轻易表态,毕竟此刻局势不明,谁也不想过早地站错队。
慕容玄熠眼神一凛,却依旧维持着镇定,朗声道:“皇兄,你这无端的猜忌实在是有失偏颇。本王所为,皆是为了父皇安危,为了这朝堂安稳,若你非要这般揣度,那本王倒想问问,你如此急切地想要探视父皇,又是打的什么主意呢?”
顺王脸色一变,气得浑身发抖,“老五,你莫要血口喷人,我对父皇的孝心天地可鉴,只是担忧父皇病情,想在榻前尽尽孝心罢了,哪像你,心怀叵测,还倒打一耙。”
慕容玄熠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袍,不紧不慢地说道:“孝心可不是光靠嘴上说说,如今肖太医明确表示父皇需静养,这是关乎父皇性命的大事,你却不顾医嘱,一味地想要强行探视,这到底是尽孝,还是别有用心,在场诸位大人心里怕是都有杆秤。”
大臣们听闻,更是交头接耳,议论声愈发大了起来,有人微微点头,觉得慕容玄熠说得在理,也有人眼神闪烁,似乎还在观望风向。
顺王见状,还想说什么,慕容玄熠冷声道:“在父皇病情没有稳定下来,谁要再提探视之事,本王一律按扰乱宫闱、罔顾圣体论处!本王这么做,本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护父皇周全,绝不容许有人在此事上再胡搅蛮缠,扰乱朝堂秩序。”
顺王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老五,你好大的胆子!你凭什么这般独断专行,你莫不是真以为如今这朝堂之上,没人能制衡你了不成?”
慕容玄熠面沉如水,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大臣们,“诸位大人,父皇如今卧病在床,正是需要我们齐心协力维护朝堂安稳的时候,而非为了一己私欲在此争执不休。本王所做决定,皆是权衡再三,以父皇病情为重,还望各位能明辨是非,莫要被别有用心之人带偏了方向。”
大臣们听到这话,有几位资历较老的站了出来,其中一位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摄政王爷所言有理,当下皇上的病情确实是重中之重,一切当以皇上能尽快康复为首要考量。只是摄政王,您也得确保这期间能时刻知晓皇上的状况,也好让大家伙儿心里有底。”
慕容玄熠微微拱手,“大人放心,肖太医可以定时向大家汇报父皇的病情,一有好转,本王自会斟酌安排合适的探视事宜,绝不会让诸位的孝心没处安放。但在此之前,还望各位能按捺住,莫要让一些心怀不轨之人有了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