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未知的命运,我无从选择。
那个时候,我心里只有一个念想:活下去!
老头抬抬眼皮,看我按完手印,这才慢悠悠站起来。
他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瞅着合同;那个时候,我心虚的要命。
我真怕被他发现,我是个逃犯;而且那时候,我们真的没多少力气,再去逃亡了。
老头将合同一叠,直接拨起了电话。
当时,我不自觉地往门口一靠,顺手就拿起了拖把。
“喂!新到了一个工人,过来接一下!”老头说完,挂了电话,又躺在床上,摇着蒲扇,看起了电视。
呼……
我暗松了一口气。
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不用紧张,来这里干活的,十个有八个,身上都不干净!你犯的那点事儿,连个屁都不算!”老头也不看我,就那么自言自语地说着。
“你……”他虽这么说,但我还是怕得要命;松开拖把,我说,“不干了,希望你不要嘴欠!如果我被抓了,我的兄弟们,也会弄你!”
“呵呵!”老头笑了,扇着扇子,看着我说,“在这矿上,隔三差五就得死个人,我要举报,这厂早就没了!”
“死人?!”我疑惑地看着他。
“黑厂嘛,都这样;违规作业,私藏炸药,说不定哪天哑炮炸了,就得死上几个;但赚钱多,一天二百,这在我们整个镇子,都是顶天的收入!总之,你爱干不干!”老头说完,又把头一别,看起了电视。
犹豫了一下,我又看了看窗外,正坐在路边,垂头丧气的情圣和宿舍长,一咬牙,“我干!”
过了一会儿,屋里来了个人,头上顶着破安全帽,灰头土脸的;他看着我,很装逼地问,“新来的?叫什么?”
我赶忙点点头说,“王宇。”
“呵!来得真是时候,正好赶上开饭!”
一听到“饭”这个字,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一下。
“擦!来得净是些饿死鬼!”他瞥了我一眼,转身说,“赶紧吃饭,吃完饭干活!”
我着急跟着他,快要出门的时候,老头说,“他是你的工头,人还不错,放心在这儿好好干吧,没能人查到这里!”
转过身,我说谢谢您,大爷!
“呵!一看就他妈文化人!”老头直接翻了个身,背对着我。
走进采石场,机器轰鸣声越来越大了;脚底下,都是白色的灰尘。
巨大的切石机,嗡嗡地切割着石头;刺眼的探照灯,把整个大院,照的亮如白昼。
工头带我去了食堂,说实话,那真算不上食堂;做饭的地方,只是用塑料膜,搭建的一个简易棚子;很多工人,就蹲在院里的石头上,端着碗扒饭。
当时是夏天,苍蝇特别多;做饭的那口大锅里,就漂了好几只。
如果放在以前,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愿吃这种饭!
可是现在,我饿得都想把锅里的苍蝇,给吃了。
工头扔给我一个盆子,脏兮兮的,“过去领饭吧!”
我接住盆子,赶紧跑过去;做饭的胖师傅,拿着大勺子,给我盛了菜,拿了仨馒头。
我说师傅,再来点吧,几天没吃东西了,这点儿不够!
“擦!活儿还没干,还要加饭?滚一边去!”
我求着他说,“真的,再多给点儿吧!”
那个时候,我就像个要饭的;为了我兄弟,能填饱肚子,我简直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