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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不由己
齐临渊怀疑就连负责外交的云使寺里都有费家的人,自己前脚刚出了云使寺,后一秒费罄书估计就得了消息,于是次日上朝,便又有人找齐临渊讨个说法。
现在朝中基本分为两派,一派是以宰相费罄书为首的费派,以文官居多;一派是以龚毅为首的龚派,以武将居多。而龚毅又是齐临渊的人,所以龚派的人多数也都是站在齐临渊这边的。反倒是费派的人,他们觉得齐临渊并不算是一个有能力的皇帝,否则也不会入不了先帝的眼,从来没被考虑过选为继承人,只能靠着逼宫来篡夺帝位。所以在他们眼中,连带着帮助齐临渊逼宫的龚毅,也成了他们所排斥的对象。
此番便是费派的人一直咄咄逼人,而龚派的人或许也对此事有些想法,只不过碍于齐临渊的颜面并不敢表现出来,却也几乎没有人出头去替齐临渊驳了那些乱上书的人。
费罄书给礼部侍郎黄之觉递了个眼色,黄之觉接收到信号,上前一步:“听闻皇上昨日又与平虞使臣面谈了,不知结果如何?”
齐临渊还没说话,大理寺卿蒋誊舒便冷哼一声:“黄侍郎得到的消息倒是快,老夫还什么风声都没听到呢,黄侍郎就已经担心上了。”
蒋誊舒年纪大了,并不愿意参与这些门派纷争,只不过是看不惯费派这一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的样子,好像自己的主子另有其人一样,所以才呛了一句。
黄之觉面子上挂不住,可对方毕竟资历比自己深,所以只能陪着笑:“微臣身为大齐臣子,理由为皇上分忧。”
齐临渊没有对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做出评价,只是说道:“平虞还是不愿让步,多说无益,永州朕定不会拱手相让,朕认为大齐应该做好应战的准备,这件事便交给龚将军了。”
龚毅双手抱拳:“臣领命。”
费罄书坐不住了:“战争是最坏的打算,臣以为应当尽力避免战争。”
“费丞相这是觉得这样的道理朕不懂?”齐临渊冷着脸看向费罄书,“该说的朕都说了,能想到的办法朕也都试过了,眼下平虞是铁了心要永州,这场仗想来是不打不行了。”
云使寺卿也站了出来:“臣曾奉命探过平虞使臣的口风,平虞那边似乎是想要惹出此事的宦官扶渡替平虞贵女偿命。”
齐临渊闭了下眼睛,压下心中的怒火:“爱卿当真认为牺牲了一个宦官的命,就能换得平虞回心转意,不再忌惮永州?朕反倒认为,若是真的顺了平虞的心意,那他们更要得寸进尺,到时候一个永州再填不满他们的胃口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云使寺卿见齐临渊动了怒,不敢再继续多言,只能顺着齐临渊的意思:“皇上所言极是,是微臣考虑欠妥了。”
费罄书恨铁不成钢地瞥了眼软骨头的云使寺卿,进而言道:“可是如此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若是一直不能给平虞一个满意的结果,到时候万一真的挑起了战争,这可如何是好?”
“那便打,上一次战争他们输了,成了我大齐的附属国,现在卷土重来,当真以为自己就能翻身做主子了吗?他平虞王想来要比朕大上几岁,坐在王位上的时间也比朕要长,可这想法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可这次要打的可不只是平虞,还有趁乱打劫的邬狄。”费罄书皱着眉,“不止他俩,还有那些对大齐虎视眈眈的邻国,就怕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齐临渊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松口的时候,他再次开了口,没有丝毫要退步的意思:“大齐的利,朕倒是真的想要看看是谁敢得。”
齐临渊此话一出,一时间满朝文武皆是无言,大家都知道齐临渊这是铁定了心做好了准备要打这一仗了,便是不容置喙的,没有人敢触逆鳞。
齐临渊带着小顺子退朝回宫,却发现扶渡和元宝两人又不见了身影,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齐临渊立马去寻人。
问了一周,最后还是泗北贵女告诉他,最开始虽是支支吾吾地不太敢说,最后却也没敢隐瞒:“臣妾今日曾见到皇后身边的太监福禄来把两人叫走了。”
“好,朕知道了。”临走前,齐临渊还向泗北贵女承诺道,“你放心,如果此事真的是皇后所为,朕也不会说这个消息是你告诉朕的,你大可不必担心会因此惹上麻烦。”
泗北贵女立马感恩戴德道:“多谢皇上体谅。”
后宫的事永远理不清,齐临渊现在只觉得身心俱疲,如果连一个扶渡都护不好,那旁人齐临渊觉得自己也是有心无力了。
泗北贵女现下帮了自己的忙,倘若因此得罪了皇后,自己却也不一定能护得住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不要卷入此事端之中,便是对她最大的保护了。
凤仪殿的大门紧闭,显然是不迎客的态度。但是守门的侍卫见了齐临渊,却也不敢拦,只能任由齐临渊进了门。
齐临渊站在门口,便听见屋内有闷哼声,听起来像是有人被捂住了嘴,不让他发出声音——齐临渊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一脚将门踹开。
门被踹开的那一瞬,屋内的场景映入了齐临渊的眼帘——方才发出声音的正是被捂了嘴按在地上的元宝,而在最中间被左右两人拽住白绫两端勒住了脖颈的人赫然就是扶渡。
齐临渊几步上前,将拉住白绫的其中一人踹倒在地,把脸都憋得发紫的扶渡从地上拉了起来。
扶渡刚才几乎快要喘不上气来,感觉下一秒就要断气,现在大量的新鲜空气猝不及防地涌入肺中,叫他忍不住用力咳嗽了出来。